从李红的文字里寻找那份温暖人心的力量

小刘是中介公司的售楼员，是我去年看房买房时认识的。      之前，很少关注房地产公司，高昂的房价和那些优越感极强的售楼小姐，都叫人望而生畏。去年，房价一路下跌，坐在空调下喝着纯净水见人带理不理的售房模式完全被打破了。       那天，我们去看房，中介公司的人大都站在店外，看见我们过来，立刻迎了上来。      “阿姨，您买房还是租房？”一个细瘦的小伙子快步走到我们面前，热情地问。其他人也快速围住我们。      “买房。”我有点拘谨，不知该对谁说。      小伙子已经掏出了名片：“我是宏达中介公司的售楼员，叫刘天星。这是我的名片。”      小伙子的话给了我一个台阶，我就随着他的话问话，答话。其他人看小刘锁定了我们，便陆续退去，重新站在原来的位置。      小刘给我们介绍了很多房子，并当下安排我们就近去看房。这时候，有一个高个子小伙走过来，小刘说：“这是我们主管，和我们一起去看房子。”      一路上，我们七嘴八舌，问这问那，小刘认认真真，一一作答。我对他有了好感，他让我感到踏实。      我问：“多大了？”      “二十三。”小刘话不多，问多少说多少。       “属什么的？”      “属猪。”      “属猪？！”我一下子来兴趣了，我儿子属猪，我对属猪的人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几月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兴致，我对中介公司的人一向提防，甚至抵触。      我儿子看我一眼，那意思是嫌我话多了些，净问与正题无关的事。小刘想和我讨近乎，他的态度和我儿子正好相反，他看着我，很亲热地说：“十月的。”      我的心震了一下，我没想到这小伙比我儿子还小。我抚了一下儿子的背，说：“比你还小呢。”      儿子笑了一下，不置可否。他的工作很忙，他对这些所谓的闲话没有多大兴趣。      我的心沉了一下。      我儿子，二十三岁；小刘，二十三岁，生月比我儿子还小。我儿子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收入丰厚；小刘却整日东跑西颠，迎送着一个又一个结果渺茫的生意。      我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开始问房子的事。      小刘的那个主管比小刘大些，肯定涉足房地产行业也更早。他很老道，对很多问题或回避，或牵强附会，很难让人信服，他心里想的只是怎样快快让我们就范，并不管我们的感受。他几次打断小刘，不想让真相透明，这让我很反感，他就是我要提防的中介人，我不喜欢他。      而后又看过几次，我们婉拒了他，只和小刘接触。小刘的坦率和真诚让我们觉得踏实，可以信赖。      有一天，小刘打电话说绿景兰湾半岛有一套房，让我们过去看看。他说那个小区环境非常优雅，绿化面积很大，现在的新楼盘不可能再有那么大那么好的社区了。      约好，我们就出发了。蓝湾半岛比较远，小刘挡了一辆的士，一上车我就想，不能叫人家小刘掏这钱，人家小孩多不容易，不能叫人家又费力气又花钱。事情还不知能成不能成，更不能叫人家小孩出这冤枉钱。可下车的时候，我和我老公都找不到零钱，所以不管怎么争，司机还是收了小刘的钱。我疑心司机通过我们的谈话了解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专门收小刘的钱的。在我的印象中，人们对中介公司有一种天生的敌意，觉得他们赚钱太狠太便当，这种时候，不收他们的钱，收谁的钱？      我理解司机的心思，可我却是极端感情用事的人。在和小刘交往的这段时间里，我很喜欢小刘的率真，也有点同情他的境遇，在我看来，这样文文雅雅的青年，应该做文文雅雅的事情，这种到处奔跑，低眉顺眼忍气吞声拉纤撮合的事与他太远。如果说房地产前几年还算高雅辉煌，可今天，房地产一路下滑，好多中介公司都关门了，他却在这个时候进了这一行业。      小区真的叫人耳目一新，流连忘返，但房子还是不十分满意，我都有些过意不去了，可回来的时候，因为同样原因，还是小刘付了钱。      这让我一直过意不去耿耿于怀。      房子最终没有买成，我们在明福居看上一套房，新的。      可是我们和小刘的联系还在，我们找他给儿子租房子，他一点都不在乎生意做成还是没做成，依旧认真地尽心尽力地帮我们找房子。      我说你不必经过你们公司了，我可以把佣金给你，可是小刘却说：“阿姨，不行，公司不允许的。”      我很感动，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看低了小刘。虽然他每天站在大街上招揽生意，虽然他每天带着雇主跑来跑去，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一个月能不能做成一单生意，但他还是委婉而断然地拒绝了我的好意。      每每想起小刘站在大街上张望，等待顾客的身影，我的心就酸酸的。但我相信，他的真诚会给他带来好运，一定有很多像我这样对房地产一窍不通的客人从他那里得到踏实的感觉，这将为他打开一片天地。      买房的事过去近一年了，可我还是常常想起小刘，想起他的认真，想起他的真诚，想起他稚气未脱的淳朴。买房的生意没做成，租房的生意也没做成，这让我很是愧疚，我想不出什么办法弥补他，但我总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祷，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