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大臣 纪晓岚

转年过来的这一秋格外凉爽，都说金九银十，一年之内，这两个大月份既是全年内收获的季节，也是四季中最忙活的。桧柏、侧柏、白皮松、龙抓槐、楸树，这些紫禁城的守护者，褪去了盛夏的旧衣，换上了隆重的秋装。

这一早，又到了大臣们集体上朝的日子。 

太和殿外。此刻，一名太监用力鸣鞭三下，这是提示大臣，皇帝即将驾到，须保持肃静了。

皇帝驾到，朝会开始。除了个别地位极高的亲王重臣，其他人基本是在大殿之外的，并非如影视剧中常出现的那样，所有大臣们一起挤在大殿里面。如果是御门听政，只有皇帝一人端坐乾清门内，其他官员按照品级分列在乾清门两侧。

大朝（重要时节）进入紫禁城的规矩，一、二品官员从西侧，宗室王公从东侧，三品以下走左右掖门。

还有一个最大的考验，那就是跪功。清朝对于君臣礼仪规定相当严格，《清会典》规定：“大朝，王公百官行三跪九叩礼，其他朝仪亦如之。”

也就是说，只要是朝会，大臣就必须给皇帝施三跪九叩之礼，这个没得商量。一旦某个大臣有幸被皇帝在朝会上召见谈话，或者赏赐恩典的时候，他必须摘下顶戴花翎，以头叩地，要发出响声，能让皇帝听得到，这叫做“叩响头”。

和珅是最不怕叩响头的，他平日动不动就拍乾隆马屁，那磕头如鸡奔碎米，手到擒来。你拦着他，他跟你急眼。

可对于那些有气节的大臣而言，太和殿或者养心殿都有专门的覆甑，则是他们的最爱。

在这上面叩头可以很轻松地发出响声，否则的话就是叩破了头也往往不能让皇帝听见，因此很多大臣事先都会贿赂太监，以便知晓覆甑具体的位置。

纪晓岚为了保护膝盖，都有自备的护膝，是用厚约一寸的丝绵制成，每天上朝就绑在膝盖上。只是，即便有了这套护膝，跪得久了也难保万全。

太和殿内，好不容易轮到纪晓岚发言。

却因为一起案件，和之前那位李大人因为一起冤假错案意见不和，起了冲突。

乾隆看着他们，好似在听相声。

纪晓岚提示：“又到了皇上您亲自参与懋勤殿秋审的时候了，刑部将本部的判语叙于其后，缮为黄册进呈您，以备您勾决。微臣斗胆，恳请皇上重视此案！”

“皇上，请三思！纪昀之言只是一面之词，此案待考证！”李大人上前一步，提出质疑。

纪晓岚不慌不忙继续说：“微臣提议引荐一位对此案知晓的地方官员，预计冬日可到京作证。”

乾隆准许。

那位反对的大臣对纪晓岚的做法和为人提出质疑。好在和珅前来说和，大家这才散了。

小龙人、和田飘到后花园内，撞见了胖橘的新后代——如意和吉祥。

和田一眼便喜欢上了他们俩，招呼他们过来：“咩，一起吃糕饼啊，御猫们！”

散朝后。和珅和纪晓岚被乾隆召唤去御花园赏花，乾隆和他们聊起退休后的打算，和珅说：“奴才一辈子不退，伺候万岁爷。愿效犬马之劳。” 说完马上下跪。

纪晓岚没什么反应，只观瞧和珅作秀，乾隆转头问：“纪爱卿，你呢？”

“微臣打算开个茶馆，卖茶求故事，写书，书名就叫《阅微草堂笔记》。”

乾隆说：“朕若是有天累了，就去做太上皇，这个、那个，朕都不管了。”

和珅一听这话伤心欲绝，马上跪地磕头：“奴才舍不得万岁爷！奴才不要万岁爷当什么太上皇！”

纪晓岚拱手：“微臣觉得，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私人生活，无论是孔孟还是其他圣贤，都该把公私分明，人生没有几年是属于自己的，能支配的日子很短暂，一个人，能在短暂的人生里空出一些留白，留给自己和身边的人，那才是福气。”

“如果他们退休了，今后会怎么样？”和田问。

小龙人得意：“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呀！清代的官员退休可有趣呢，第一是军官提前退休。在清朝，军官的退休年龄卡得很严。副将年满60岁必须退休。比副将级别低的武官，退休年龄更早。比如参将54岁，游击51岁，都司、守备48岁，千总、把总45岁。这倒不是“重文轻武”的表现，而是充分考虑中低级军官需要耗费更多体力、精力，岁数太大，年老体衰，扛不动刀枪，战场上就要吃亏。”

“第二呢？”

“文官不许恋栈。在清朝，文官的退休年龄比军官宽松。不过，年逾70岁和年老患病的文官，就要办理退休手续。新科举人如果年满70岁，就失去了任用为官的资格。到点不走，恋栈不退者会被同僚弹劾，朝廷也会勒令其退休。相比之下，还是主动申请退休（乞休）更体面。”

“这第三不用你说啦，我知道的呀，咩！”和田做出让对方打住的收拾：“去留都由皇帝定。70岁虽然是清廷文官退休的临界值，但并非不可逾越。清廷在制度设计上更加灵活，为超龄服役的文官找了很多留下来的例外理由。当然，官员去留的最终裁夺权属于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