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集，沈瑶，饲主与饵料

沈瑶：饲主与饵料
“你想食言。”赵辰很快就明白了，沈瑶怎么会如此轻易答应呢？可当时自己又是怎么了，竟然答应了她的条件？还失去了苏青凰的信任……
沈瑶拉过书桌前的椅子，轻轻按了按赵辰的肩膀，赵辰就坐了下来。她满意地一笑，又说了一句：“比起小远和青凰，你可听话多了。”
“为什么要杀青凰？”
“你还真是固执呢……”沈瑶的手指，从赵辰的前额划过，轻轻抚了抚他的鬓角，“不是说过，我不想杀她吗？”
赵辰抬眼看着沈瑶，眼睛里满是不相信。再次被沈瑶如此触碰，感觉很不自在，却又莫名地怀念，怀念沈瑶的轻声细语，怀念她的温和……始终还是不愿意相信她是这个游戏的内鬼。

“一开始，确实是想过的，因为她是苏国彦的女儿，而且，我父亲竟然看上了她的母亲。”沈瑶无奈地笑道，“可是接触了一段时间，我觉得她很有趣。我在学校做过她的心理医生，也是我故意散播了苏国彦的负面消息。她因此受尽排挤。她也来找过我，可是很奇怪，她并不因为别人排挤就消极灰心，世界上竟然还有人认为只要她自己的价值观不变就可以好好过下去。简直和你一样固执。”
听到这里的时候，赵辰不自觉地笑了，似乎也放心了不少。
“我试过很多方法，她却还是那样。于是我觉得，直接杀了她太过无趣，不如重新改造一番，然后看她一步步毁了自己。”说到这里，沈瑶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仿佛在炫耀一个伟大的成就，“我策划了这件事。正好，我的一个病人，林让，也想除掉吴明，就一起加入了这个计划。至于小远，从小他就只听我的。我以姐姐的名义把青凰邀请到了家里，不过没想到，小黑那只猫也跟了过来。那只猫太聪明，给我惹了不少麻烦。”

“你精心准备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让青凰杀人？”到这里，赵辰已经听明白了。沈瑶想让苏青凰自我毁灭，无非就是让她去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而还有什么，会比让一个英雄的女儿去犯罪更令其蒙羞的事情呢？
“这些人，都是我精心为她准备的饵料。”沈瑶继续说道，“医生自杀，让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尝到了恐惧和绝望。众人怂恿她去杀你，让她对自己都产生了不信任。仿造的日记，让她进一步质疑自己的本性。林让的死，让她明白有时候即使强大也未必能活到最后。而小黑的事情，挑起了青凰心里压制的憎恨。不过，当时我试着诱导她去杀小远，却发现她在骗我。我就知道，有你的功劳在里面了。”
赵辰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所以你让我杀了吴明和小远。你希望用我的背叛来抹去青凰心里最后的一点光亮。”
“小辰这些年越来越聪明了……”沈瑶依旧是那样打量着赵辰，像是欣赏着一件作品一般：越发英挺的轮廓，越发高大的身量，越发清晰的逻辑，越发沉稳的性情……只可惜，这件作品并不完全成功。

赵辰：反驳
“瑶，你精心准备了饵料，并不能决定破茧而出的是不是你想要的结果。”赵辰记得，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去否定沈瑶的话吧，“你在让我背叛她的时候，沈远不也一样背叛了你吗？你逼得太急了，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欲望，你却设计让别人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对我而言，小远也就剩下这样的用处了。”虽然这么说，赵辰还是隐约听得出，沈远的背叛，确实是沈瑶意料之外的，而且对此，她有些生气。沈瑶大概没有想到，控制了沈远这么多年，最后还是没能完全掌控。到底人心里最本质的欲望还是难以被改变。
“饵料准备得很充足，可惜，三儿她不是那样的人。”赵辰低眼望着歪在另一张椅子上的苏青凰，对于这个其实他也并不熟悉的人，赵辰却有着莫名的信心。
“是吗……”沈瑶绕到赵辰的身后，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从他的角度看着苏青凰，“我竟然一直没问你，和她什么关系。你比她大了五岁吧，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比自己小那么多的了？”
喜欢？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非要说，也应该是讨厌吧。三儿，苏青凰……小时候在一个大院里生活过，大院里的第三个孩子，要强的小丫头，很多时候连男孩子都躲着她，相差了五岁的赵辰更是与她无法相处。只不过后来苏家搬出去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小时候见过，而且，她是苏队长的女儿。”并没有想出什么特殊的原因非要救苏青凰不可。但是，苏青凰是苏国彦的女儿，对于赵辰来说，这一点就足够了。
要说喜欢，对于赵辰来说，从来也都只有沈瑶一个人。
而赵辰相信，沈瑶很清楚这点。

“小时候见过……”沈瑶细细揣摩着这句话，似乎在揣测着这里头是否还有更深的意义，“难怪这个名字一下子就让你想起了什么，是我疏忽了……但是小辰，人是会变的啊……”
“我知道。但是她没有。”依旧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信心，即使十多年没有见过面，赵辰还是相信苏青凰不会变。她是苏国彦的女儿啊。
“小辰，你想清楚了。她的父亲是因你而死的，最近她又经历了这些事，”沈瑶的双手微微施力，压在赵辰的肩上赵辰感觉到，她所说的话也愈加有分量起来，“她没有那么坚强。你也看到了这几天来她的反应，她太弱小，太容易放弃，太容易动摇……”
沈瑶纤长的手指顺着赵辰的手臂滑进了他的掌心，一股不真实的温暖顺着最末梢的血管倒流回到了身体中。对于赵辰而言，这是久违的感觉。分明很怀念，但跳脱在外的理智却提醒着他不能沉溺其中。
“瑶，”赵辰愣愣地看着还在昏迷中的苏青凰，突然笑了，“有时候一个人的坚强未必是因为战无不胜，而是在面对事实一次次的背叛还能心怀希望。”
这次，苏青凰还是可以醒过来的吧……苏国彦的死，沈瑶的恶意造谣，这场性质恶劣的游戏……就算这一切都那么绝望，赵辰还是感觉到了苏青凰心里的那一点执着。当日从她手里拿过手术刀的时候，赵辰就知道一切不会往最坏的地方发展。

但听过赵辰的话，沈瑶也只是轻轻一笑：“既然小辰你这么固执，那我给你们最后的机会吧。即使电网解除，大门还是有密码的。密码就在这个房间里，如果你只是想带她走，那么就在她醒来之前找出密码吧。致幻剂的效果有时候有十几个小时，对你来说应该够了。不过，如果她醒了，那很多事情就不受你控制了。”
不受控制？因为比起出去，苏青凰更想找回记忆知道真相吗？是啊，连这个性格都没有变。
“出去以后就让那个傻姑娘不要再执着于这件事了，对她没什么好处。”沈瑶说着就离开了这个房间，随手掩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