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尚来《白龙马的传说》

白龙马的传说
文/曹尚来

很早以前，三河县孤山西边有个村庄叫东赵村(现叫后赵村)。紧挨村子的西面有座孤零零大庙，名曰“龙泉寺”。这座庙宇是建在一个四不靠的制高点上。庙的南、西、北三面地势都比这儿低洼。十几条自然形成的沙土埨儿横卧在庙的四周，真像数条沙龙盘踞在四野。老辈子人说，这个地方是个龙头，龙身则是村庄，村里人都得了它的已。


庙宇建筑气势恢弘，墙里墙外全都刷成银灰色，在院子里参天大树的映衬下，更加显得这里庄严肃穆。院子前后分为两部分，分别建有两座大殿，钟鼓二楼、正殿两侧各建两间耳房，殿前有个子院，垒着一个拱形月亮门。院内正中用砖漫了一条甬路，路两边各长着两棵大槐树，要细打听这树是何年何月何人栽在这儿的，那还得询问村子里早已作古数年的老人了。有的说，老祖宗逃荒时候从老家撅来的槐树杈插在这里就活了；有的说，王母娘娘下凡觉得这里光秃，投下几粒种子…….种种说法可就多版本了。不管怎么说，庙里的槐树历经数载的风风雨雨，树冠在高于房顶处枝杈四溢搭连在一起，把院子遮盖得严严实实，像锅盖扣在锅上一样风烟不透。


正大殿三步台阶全部用大料石作为地基，是请山里的石匠经过数日打凿处出来的。石纹处的线儿似的很规矩。房架儿一水松木结构，四角三门，飞檐斗拱，柱子上涂有朱红色油漆，由于时间久远，红漆略有些褪色。门楼上褡裢着数不过来的大小蜘蛛网，还落上一些塔灰，一些扯断了的蜘蛛网半掩盖着蓝底黄字的“龙泉寺”匾额上方，凑到半拉儿才能辨认出来。


院子里有口砖井，井沿稍高于院子七八寸儿，称之“龙泉井”。水井下泉眼就有上百条，据说跟东海相连通。更让人奇怪的是；每个砖缝里都藏匿着一条长虫。夏季，井水自然上升，水位竟能让人用水瓢直接舀出；冬天的早上，水蒸气每天都要从井中徐徐冒出，老人说这口井是眼神井，井水甘甜爽口特别好喝。每逢初一、十五，过年过节，村里人都要到这儿烧注平安香，跪在那儿磕几个响头祈祷几句。然后，喝上两口神水，求得菩萨保佑全家人平平安安，无灾无病。


寺庙里住着四个和尚。每到清晨，和尚准时走到钟鼓楼前，手擒撞钟杠“当、当”地把钟撞响……


清脆悦耳的钟声，惊醒了方圆十几里正在沉睡的农家人。


钟声响过，小和尚走到摆放香炉跟前，点燃香火，顷刻间香烟缭绕，弥漫到殿前庙后。然后抄起扫帚收拾院落。


离大庙西边儿一里地的地方，有条不大不小的河沟儿，沟里的水来自顺义的箭杆河里，河水途径西南各庄村的马家坟，沿途官称叫“马家沟”。这条小河沟一年四季长流不止，流到村南，又汇合到潮白河里。别小瞧这条小河沟，在这儿曾居住着一匹宝马良驹。这匹全身乳白色的神马，长得又高又大，膘肥体壮，四条大腿有檩条粗细，四个蹄脚有碗口大小，特别浑厚。据说很久前，每当夜幕降临时候，白龙马饿了，从沟里闪出一道锃儿亮的白光，一会儿就显出原形。马有多大，不是吹的玄乎，尾巴在沟边，头却伸到那龙泉寺的水井里。它经常吃蛇尾巴地和胡家坟地里的庄稼。凡经过它吃过的庄稼，黑介吃白天成倍的长，年年丰收。


久而久之，越说越玄乎，越传越神，沿河一带都知道了。


有一年刚开春，麦子返青，树叶刚兹出来要绽放的时候。村子里一些人喜欢起早背粪箕子遛弯的习惯，对传说的白龙马吃庄稼心存疑虑，无意之中发现麦地里有一拉溜儿冒烟的东西，凑到跟前儿一瞧，嘿！是刚拉不久的马粪，那一块儿还有马蹄踩踏之痕。老人真的犯了嘀咕，俺村没有养驴养马的，哪儿来的蹄子印儿呢？是不是邻村，还是河西了人趁着天黑称心糟蹋呀？他猫下腰，低头细看这凹凸的坑儿，看到麦苗的确被马啃过，于是他萌生探个究竟的想法。


夜静悄无声。


老人一擦黑儿就来这儿蹲坑。


他隐蔽在一个坟圈子边儿，把粪箕子放在身旁，手紧握着粪勺观察着四下的动静。


冷嗖嗖的小风一阵阵地刮着，使天气越刮越冷。小风吹打到他的身上，让他觉得身上有些凉意。


真邪了，今儿个咋不见动静呢？


一宿寂静无声，一切如故。老人觉得双腿有些麻木，但他也不敢轻易地站起来走走遛儿，因为他怕惊动了放马人。


鸡叫了，第一宿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老人一无所获。


不甘心的他，接连三天毫无收获。


老人心想：这不会是瞎说吗，哪来的事儿呀？莫非它真的知道我要逮它？不会让谁通风报信走露风声吧？就在他猜想的时候，马家沟的水声大作，“哗啦”一声水响放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吓得他困意立马就没了。抬起头看看空中的三星儿，已经歪过头顶好多了，“妈呀！不会有啥事儿吧？”吓得他立马毛骨悚然，头发都痄赤起来，心藏怦怦直跳。他瞪圆了眼睛，使劲儿地观察着发光的地方。


“呼”的一下，一道金光四射，大白马现身了。白马肆意无憚地摆摆头，用前腿朝地刨了几下，打了几声响鼻儿，又高扬起头，全身抖动一下，好像刚睡醒松松筋骨，不一会儿便“吧嗒吧嗒”带着神光走到麦地里头也不抬地吃了起来。


眼前这一幕让老人眼花缭乱。登时，他的身上像一股暖流热儿了起来，内心里格外高兴，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呀！


五更天到了，白龙马一闪身钻进了马家沟里。


接连几天，都是在这个时辰白龙马出现。


大概白龙马知道他无意伤害它，就很自在地里吃了起来。吃饱了，就把头伸到龙泉寺喝水。有时，它竟在地里撒起欢儿来，这一场面真让老人好不高兴。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神马一事很快传了出来。村里有个愣小子知道了，他也憋足了劲儿，要去地里等候白龙马出现。


天下事真是无巧不成书。偏巧儿就在这儿天的后半夜，白龙马又来这里吃麦苗。当马快要贴到他身边的时候，愣小子猛然举起镰刀朝马屁股砍去。顿时，疼得白龙马大声嘶叫一声，鲜血染红了它洁白的身躯，白龙马转向箭杆河一口将河水喝干，忍着疼痛一头扎进潮白河里。


白龙马的鲜血滴到河中，把潮白河水染红了三天三夜，后来再也没见过白龙马的踪迹了。


打这以后，这一带便流传着：孤山塔，劈半拉，干了箭杆河，跑了白龙马之说了。


根据村子老人口述曹尚来编纂


戊子年 2008年11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