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前的今天,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这声“东方巨响”之后,中国又接连研制成功氢弹、导弹和人造卫星。
在一穷二白、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创造“两弹一星”奇迹的背后,是无数“干着惊天动地事,做着隐姓埋名人”的科学家。“热爱祖国、无私奉献,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大力协同、勇于登攀”的“两弹一星”精神,成为中华民族的宝贵财富。
近日,“两弹一星”元勋于敏之子于辛在中国科学院上海分院“报国讲坛”上,深情讲述了父辈以身许国的燃情岁月。在这个特别的日子,让我们重温这段历史,致敬功勋科学家,致敬“两弹一星”精神。
——编者
提到中国第一颗氢弹,于敏的名字就是一座丰碑。当人们要把“中国氢弹之父”的称号给他,他却执意婉拒。
于敏之子、中国纺织科学研究院高级工程师于辛说,父亲认为,“核武器的研制是集科学、技术、工程于一体的大科学系统,需要多种学科、多方面的力量才能取得现在的成绩,大家必须精诚团结,密切合作。这是从事核武器研制的科学工作者所必须具备的品格。”
1961年1月,于敏接受了一项国家重任:从零开始研制氢弹。
于辛回忆,父亲非常喜欢抽象的基础理论研究,他最初的研究方向是量子场论,但为了国家需求,在1951年时转向了原子核物理研究。经过近十年的辛勤耕耘,父亲的原子核理论研究取得很大成果,发表了一系列有影响的文章,“填补了我国原子核理论的空白”。在即将取得更大突破的时候,他毅然响应国家需要,再次转行,开始了氢弹理论的预研工作,从此他很少有公开发表的文章,开始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父亲是一个有家国情怀的人。”于辛记得父亲曾说:“我们国家没有自己的核力量,就不能有真正的独立,面对这样庞大的题目,我不能有另一种选择”。
1967年6月17日,罗布泊沙漠腹地,我国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从原子弹成功爆炸到突破氢弹,美国用时7年3个月,苏联用时6年3个月,而中国仅用2年8个月。
在于辛心中,父亲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时任核工业部部长蒋心雄评价于敏是“有强烈爱国心和民族自豪感的优秀知识分子,是我国自己培养的杰出的理论物理学家”。而于敏却说:“一个人的名字,早晚是要没有的。能把微薄的力量融入到祖国的强盛中,便足以自慰了。”
开始研制氢弹时,条件非常简陋,于辛曾听父亲讲过当年的困难:不少科研人员因为营养不良而身体浮肿。更主要是工作条件十分简陋。当时,电子计算机主要能用的只有一台,每秒1万次,而且分配给氢弹预研小组的时间,每个礼拜只有约十个小时,还都是夜里。于是,科研人员就动用最古老的工具,算盘跟计算尺。只有不得已的时候,在处理非常复杂的问题时,再由计算机来进行计算。
“父亲是个一心为国的人。”于辛说,为了突破氢弹理论,父亲于1965年9月率队南下到上海华东计算机所,经过“百日会战”,完成了从原理到构型基本完整的氢弹理论设计方案。此后几年,他又为研制核武器八上高原、六到戈壁,累得两次休克。
“父亲是一个不为利害所移的人。”于辛戏言,自己因为父亲成了“最早的北漂”。1969年,二机部九院理论部搬迁到四川曹家沟,因当地不具备工作条件,科研人员陆续回到北京,但户口留在了曹家沟。这相当于10多年一直在北京没有户口,上学只能借读,看病需要借户口本挂号,粮油供应、住房都受到很大影响。
因为工作生活上的种种困难,相当一部分学术骨干在改革开放后相继离开,可于敏以大局为重留了下来,不仅在集体中起到了凝聚作用,而且使团队在学术上有了主心骨。
“父亲是一个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人。”于辛回忆,在理论部,大家都知道向于敏请教有“三不论”:一是不论时间、场合,随时随地可以提问题;二是不论范围,物理、力学乃至其他相关学科都可以问;三是不论问题大小难易,尽管问,一样耐心解答。“父亲总会将自己的知识、方法、诀窍,乃至最重要的想法和盘托出,毫无保留地告诉大家。”
相比美苏上千次、法国200多次的核试验次数,我国仅用45次试验就达到国际先进水平,于敏居功至伟。当时,国家百废待兴,物质匮乏,核试验材料比黄金还贵,每次核试验耗资巨大,万一失败,给国家、团队都会带来难以想象的损失。正因为于敏和团队“既有发展前途,又踏实稳妥”的途径选择,保证了我国核试验的技术路线几乎没有走过弯路。
小时候,于辛对父亲的记忆就一个字:忙。“整天待在房间里想东西,很多人来找他。”但他说,父亲是一个深爱家庭的人,“年轻时出差总带着我母亲的照片,后来有了儿孙辈,就一起带上照片”。去上海出差,父亲都会想办法给孩子买一点大白兔奶糖。“奶糖往水里一放就是一杯牛奶,我至今都记得那个味道。”
1971年,于敏和妻子、儿女在北京十三陵合影。
于辛说:“父亲一生中也留有遗憾,比如,因为国家需要,他没有从事自己喜欢的抽象的基础理论研究;因为工作性质,他没有出国留学;因为国家任务繁重,没有时间陪伴家人,特别是对妻子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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