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菜的爱情 (第九集)

这是一套两居室老式房子， 很旧， 但是家具擦拭的很干净， 摆放得也很整齐。 杂菜局促地坐在竹沙发上， 看着那台十九英寸的电视机， 坐的很正规， 一动也不敢动。 霍老太太在厨房做饭， 她喉咙里老是呼哧呼哧着， 累得不行的样子。 霍拉拉却躲在里 屋不出来。 看着霍老太太忙碌， 杂菜心里好感动， 想劝霍老太太休息。 可他觉得自己笨嘴拙舌， 不晓得该怎么说， 倒把自己憋了一头汗水。 霍老太太说， 拉拉呀， 你在里屋摸什么， 出来陪小别摆摆龙门阵啊。 里屋没有动静。 霍老太太擦擦手走出来， 嘴里仍旧喘息着， 从茶几上拿了一只红红的大苹果递给杂菜， 笑眯眯地说， 小别呀， 不客气啊。 来， 吃苹果。 放心， 我洗过了的。 杂菜憨呼呼地接过苹果， 握在手上， 憨憨地道， 霍妈， 我没有客气。 霍老太太笑眯眯地道， 还说不客气， 吃苹果呀。 俗话说， 吃得的东西官都不究。 别宗贡只好拿起苹果， 小心翼翼咬了一口。 霍老太太说，小别， 听说你父母都走了， 是个子人？ 杂菜点点头。 霍老太太叹息道， 真是命苦人呀。 小别呀， 既然这样， 你就把霍妈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好吗？ 杂菜嗯了一声。 霍老太太说， 小别， 你千万别客气啊。 说罢， 低头附耳对杂菜小声地道， 别生你拉拉妹子的气， 她是受伤了心思重， 没有转过弯来。 嗯， 还有， 她是女娃， 你男子汉要大量哟。 杂菜说， 霍妈， 我晓得。 霍老太太说， 你 —— 你也可以戴帽子， 就那种黄色的毡帽， 很装扮男人的。 杂菜觉得鼻头发酸， 认真的点点头。
霍老太太真做了精心准备， 桌上摆了满满一大桌子菜。有回锅肉， 红烧肘子， 粉蒸肉， 夹沙肉， 糖醋里脊， 清蒸桂鱼， 白灼虾， 红红白白一大桌， 冒着袅袅香气， 看得杂菜直流口水。 霍拉拉终于出来了，她头上戴着一顶红色的贝雷帽，鼻梁架着一副变色镜，肩头仍然披着一条红色的纱巾。 她看也不看杂菜， 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霍老太太说， 拉拉呀， 小别又不是外人， 你把纱巾摘了吧。 真是穷讲究， 吃饭还戴什么眼镜？ 霍拉拉说， 妈呀， 你还让不让人吃饭啊？
霍老太太只好对杂菜说， 小别， 你吃菜。 拈起一块肥滚滚的回锅肉放到杂菜碗里， 笑眯眯地说， 小别， 年轻人要舍得吃， 千万别亏了自己。你看， 你霍妈就是年轻不顾惜， 现在整得一身的病。说着， 好像印证似的， 捂着嘴巴蜷下腰杆响亮地咳起来， 咳得声嘶力竭， 眼泪花花的。 杂菜放下筷子， 结结巴巴地道， 霍妈， 要不， 我们上医院。 霍老太太摆摆手， 不碍事， 我这是老毛病了， 你吃， 你吃， 别讲客气啊。 说着， 到里屋去了。 杂菜便嘿嘿一声， 怯生生地望了霍拉拉一眼， 埋头吃了起来。
那顿饭， 霍老太太再也没有上桌， 霍拉拉也只刨了几口饭， 又回里屋去了。 霍老太太喘息着对杂菜说， 小别， 千万莫怄拉拉的气， 她心里真的很苦。单位不景气， 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要理解她， 好吗？
杂菜听着霍老太太拉破风箱一般的胸音， 难受地道， 霍妈， 你放心， 我会的。 说罢起身。 霍老太太却一把拽住他，笑眯眯地望着他，直看得杂菜心里发毛。霍老太太说，小别呀， 人， 一定要讲究本分， 啊。
杂菜望着霍老太太， 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霍老太太说， 小别， 你和我们拉拉处对象时， 你还是搬运工， 对吧？ 杂菜点点头， 嗯了一声。 霍老太太说我们可没有瞧不起你， 对不对？ 杂菜迟疑着点点头。 霍老太太说， 现在， 你成了英雄， 又当了驾驶员， 可不能忘本呀， 对不对？ 杂菜点点头， 眼泪花花却在眼眶里打璇儿。
回到单身宿舍， 杂菜闷闷不乐。 几个兄弟伙都问他， 此番去未来丈母娘家， 感觉如何， 他却不吭气。 经再三追问， 他才长叹一声， 说， 别问了， 碰到剃头挑子， 我坐蜡得很。 秋夜是肃杀的， 风儿吹得屋外的老黄桷树哗哗响， 虫儿唧唧喳喳，小雨也沙沙地下了起来。杂菜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停地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