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娟《忆我的大哥》

忆我的大哥
作者/胡小娟

落笔泪涌出，往事浮心头，短短几十年，记忆留身边。不知道写什么，也不知道从哪说起，想说的话太多了：消瘦的脸，总是笑眯眯的，见人不说话先笑，从来没有给人红过脸吵过架，给父母面前也从来没有犟过嘴，总是说啥听啥；对待孩子们从来没有动过手，总是说：“大了都好了，还是小”；背有点驼，小时候我一直说他：为什么把背弄驼了，不爱惜自己，后来才明白，是干农活早累的，因为小小的身体承受了那个年龄太多的苦楚......那时候他很爱看书，一到晚上他就拿起书看，我也被他耳濡目染，慢慢的喜欢上了读书。他是一个话不多且很善良的人，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没听见他说一句苦说一句累，但是痕迹都在显现，身体越来越不好，血压高了，心脏不舒服了，手又残疾了，可是他没有埋怨，还是保持对生活的一贯热忱。

后来我出去上学了，然后参加工作，慢慢回去的少了，在一起聊天也少了，可是家里的十几亩地被他们耕种得很好，有时候天好，收成就很好，村子里的人都羡慕我们家的收成。日子在一天天过去，转眼我结婚成家，回去的更少了。有了孩子以后，谁来带成了摆在我们面前的大问题，我们得上班，婆婆也不在身边，哥和父母一商量，把孩子送回来吧，哪怕地少种些，把孩子引好是关键。当时一听说，我心里五味杂陈，喜的是孩子有人引了，忧的是父母年龄大了，哥嫂孩子也还那么小，地里还有庄稼活，可是我有别的选择吗？所以我这些年想起这事都是满满的感动！

小孩子体质不好，天一冷一热就会感冒、肺炎，哥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在抚养，孩子有病从来不给我说，我知道了埋怨他，他却说：“给你说了，你也回不去，还是照样担心，还不如不让知道”。记得有一次是大冬天，孩子输液好长时间才好些，没过两天又感冒了，跑到离村十几里远的地方输液，早上去晚上回家，刺骨的寒风刮着，哥把孩子保得严严实实的，跑了好多天，等孩子好了，哥却冻有病了，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心里就挺难受的，有个好大哥真的好幸福！

还有一次是小孩子不听话，我动手打他了，哥听说后红着眼圈对我说“不管小时候他多么任性，我们可是不舍得打一下，你也真下的去手，再打我可是把他领回家了，省得受你们的气。”我说我也不舍得，就是实在是没忍住，太叫人生气了。哥说：“那也不能动手！”我说：“好的，我以后改。”回想起这些年他对孩子的爱，我自愧不如，连哥亲生的都说他是偏心眼，光偏我孩子，我也是偷着在心里乐。谁叫他是我大哥呢！

后来孩子慢慢也大了，因为上学，回去的时间更受限了，有时候半年回去一次。这几年哥身体不好，父母年纪也越来越大，我有时候下班了开车回去住一晚，和他们说说话，总觉得时间不够用，转眼，女儿也上大学了，我有更多的时间回去照顾他们了，可是哥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了，前几天感冒发烧，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都是老妈端着让哥吃饭，可是不知为什么脚肿得厉害，走路都走不成，只好来住院。可是他们还不给我说，说我整天老忙，怕麻烦我。

想起这些年的一幕幕，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记忆中的好多事都慢慢淡忘了，可是哥为孩子们的做的好多事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自己不舍得吃，把好吃的留给孩子；地里农活再忙再累到家先抱孩子。虽然哥上学不多，读的书也有限，可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影响着孩子们和我。

说着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我真的想时间就此停止。这些天我是干啥心都不静，沉不下来，好不容易熬到哥出院了，我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回家慢慢养，希望出现奇迹，好人会有好报的。

可是我每天不忘打电话问哥的情况，一听说一走路脚都肿还发紫，我心里就难受，以后怕是不能走路了，又听说肚胀吃不下东西，心里更不舒服，可是听说哥心态挺好的，心里稍稍轻松一些，心里在默默祈祷奇迹发生，他还这么年轻，好多事还没办，还没有享一天福！

每天开车回家的路上我都会胡思乱想，心神不宁，眼泪就会偷偷掉落，不想承认他的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我在心里默默地说：“他会没事的，他会好起来的。”。那天打电话，侄女说：“这段时间肚子不撑了，吃饭比之前多了。”我心里挺高兴的。

这些年过年回家总不忘多拍一些照片留念，想把美好瞬间定格，因为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要把握好每一天相聚的时光。

因为小时候姊妹多，家里穷，爷爷去世的早，父亲肩上的担子很重，我们连一张合影的照片都没有，更别说单独的照片了，真的很遗憾，现在的我只要回家就会多拍照片，没事的时候看看，真的是记录生活和治愈生活的方式。

父母的身体还算硬朗，我操心的不多，这也是我最欣慰的事情。住在伏牛山脚下，空气也很好，如果不上班，我也很想住在家里不出来。老家的山上有好多人去爬山，特别是夏天的时候，不管什么人到家里父母都是热情招呼，把家里最好的拿出来招待，还会做上发面馍，焦焦黄黄的烙出来的，一人能吃好几叶儿馍，吃了还不忘让人带点回家。农村的最不缺的就是粮食，老妈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别的咱没有，馍是真的不缺，想吃啥样的咱做啥样的。

我的人生也过来一大半，我别的没感受，就是一点，一家人想要过上好日子，必须全家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最主要的是家庭要和睦，团结，和谐。我很幸运我就是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

9月24日，一个急促的电话打破了家里的宁静：大哥不见了，从早上6点多找到9点多，一直没找到，他们才给我说。当时我还是上着班，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连忙回家，路上就联系去派出，把侄女留在所里查监控，我们先回家，好多亲戚都来了，还是没头绪，后来发现他的时候已经……

多么不想承认的事实摆在了眼前，当时我的眼泪就流出来了，为什么要有疾病和生老病死？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

顾不上伤心和难过，连忙准备后事，几天的时间犹如半年，时间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掉，大哥在村里人缘很好，村里的人都来了，有的家里来了好几口人，等到他入土为安，他们才陆陆续续回家，在此真的非常感谢所有来帮忙和送他的人。

国庆节的时候，二姐发来一张照片，一直蝴蝶停在她胳膊上不走，打了几下胳膊还是不走，我才说其实大哥入殓的时候屋里也有只蝴蝶在飞，当时我看到了，老梁也看到了，都没想那么多，现在回忆一下，也许是哥不放心变成蝴蝶回来了？这段时间哥的一举一动总在眼前浮现，仿佛他还在身边一样，父亲也是说没觉得他走了。

以前总在想很久远的事，可是等到事情发生了，我们却回天无力。总是说亲人们不要不舍得吃穿，可是他们总是不舍得。哎，其实大家都一样，说别人的时候说得头头是道，等到自己了有一万种理由就是不去实行，总觉得来日方长，其实来日并不方长，把握好现在，把握好今天，想做的事去做，没事多回家陪陪父母，人生不留遗憾就是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