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战事延年人心惶惶

……天天沉浸颠倒于生活大转轮的他们这一伙，现在离开了斗争中心已远，忽然睁眼见了那平静的田野，苍茫的夜色，轻抚着心头的生活斗争的创痕，也不免感喟万端。于是在无事可为的寂寞的微闷而外，又添上了人事无常的悲哀，以及热痒痒地渴想新奇刺激的焦灼。
这样的心情尤以这一伙中的吴荪甫感受得最为强烈。
……战争将要无限期延长，他们的企业可要糟糕！……他们不能静，他们一静下来就会感到难堪的闷郁，那叫他们抖到骨髓里的时局前途的暗淡和私人事业的危机，就会狠狠地在他们心上咬着。……可是一切这些解闷的法儿都不中用！两个人都觉得胸膛里塞满了橡皮胶似的，一颗心只是粘忒忒地摆布不开；又觉得身边全长满了刺棘似的，没有他们的路。尤其使他们难受的，是他们那很会出计策的脑筋也像被什么东西胶住了——简直像是死了；只有强烈的刺激，稍稍能够拨动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他们的意识界是绝对的空白！……
……(四妹)心里有一根线，不知道什么时候生根在那里的一根线，总牵住了她，使她不能很自然地和接近她的男子谈笑，她恨这根线，然而她又无法拔去这根线！她就是被这样感情上的矛盾冲突们磨折！她想躲避，眼不见，心不乱！可是她这样的苦闷却又无处可以告说。
……“无款可拨，相机办理！”
身边到处全是地雷！一脚踏下去，就轰炸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