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西厢》第十三章(上) 西厢艳情

《王西厢》第十三章(上) 西厢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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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西厢》第十三章(上) 西厢艳情却说红娘出了西厢,一路上先是骂琴童不要脸,占她的便宜,随即又想到小姐身上,她有那么大的胆,能瞒了我独自到西厢去,别的不去说它,先是那西厢便门,没有红娘,恐怕小姐你还打不开哩。你别人都可以瞒,只是不应该瞒我红娘,这次我还像前天那样冷眼旁观暗中帮忙是不行的了,这次无论如何要向小姐说穿,我不怕你小姐害羞翻脸反悔。见了小姐再说,现在先到老夫人处复命。红娘到了内堂,见了老夫人,说道:“红娘拜见老夫人,遵命往西厢回来了。”老夫人道:“罢了,那张先生的病情如何了?”红娘道:“回禀老夫人,红娘去看张先生的时候,见他面似金纸,萎靡不振,病势十分沉重!”老夫人倒着急起来了,万一张生有个三长两短,死在我们崔家,我将如何交代呢?说道:“那张先生现在还服药否?”红娘道:“老夫人,那张先生的病是心病,服药是没有用的,我红娘就用好言相劝他。”老夫人想,红娘啊,你不用再说了,我早就知道是心病,我所关心的是张生的病有没有问题,说道:“你相劝张先生,他如何了呢?”红娘道:“那张先生十分固执,要命童儿雇车,抱病登程。”老夫人道:“这怎么成呢,你要留住他才好。”红娘道:“红娘再三相劝,请他要走也得等到病愈以后,并且拿出小姐的药方,要他看在小姐一片诚心份上,服了小姐的药方,再走不迟。”老夫人道:“以后如何呢?”红娘道:“张生见了药方,似乎开朗了一些,也愿意暂时留下来。”老夫人放下心来,说道:“要好生调理。这事红娘你办得很好,去对小姐说,她哥哥的病无妨,不必挂念。”红娘道:“是,红娘告退!”红娘退出内堂,往妆楼而来,一路上在考虑,这次他们二人的约会要不要说破,是上楼后立即说破呢还是到了傍晚时分,小姐行动之前说破呢!想了半天没有结果,只好见机行事了。却说莺莺小姐,得知张生得病,并且还要抱病启程的消息,心里急得六神无主。红娘来传言,母亲命开药方,她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她自己就是一味心药,为了治好张生的疾病,她不顾一切,提笔又写下了一首情诗让红娘拿去交给张生。及至红娘走后,她略为定了定神,却坐不住了。这首诗,张生见了,病情一定立刻就会减轻,而且决不会走。可是怎样去践约呢?前日的约会,由于红娘在旁,结果弄得不欢而散,还害得张生气出病来。这次约会,难道能瞒过红娘吗?即使瞒过了,又能用什么法子把红娘调遣开呢?悔约不去吧,几次三番失信于人,有什么面目再立足世上?唯一的办法是直言告诉红娘,因为瞒过老娘容易,瞒过红娘困难。红娘是自己的贴身丫环,经常是形影不离,自己的一举一动,她都清楚。到西厢是一件大事,无论如何是瞒不过红娘的,干脆告诉她,如能得到她的辅助,事情就好办了。可是自己终究是相国千金,羞答答的怎么好意思开口呢?说了以后,会不会被红娘看轻,认为小姐行为不端,自轻自贱?小姐胸中千愁万恨,非常痛苦,她恨红娘,为什么如此聪明,如果是个蠢丫头该多好。又恨她母亲,不该言而无信,不报大恩,赖掉人家婚姻,也坑害了女儿,亲家成了冤家。唉!怎么办呢?去又不能,不去又不能,小姐真想一死了之,现在看红娘回来怎么说吧。这时,红娘已上妆楼,见小姐愁眉不展,脸上泪痕斑斑,看来是哭了好久,刚停下来。红娘想:“唉,小姐,何苦呢,自寻烦恼,如果不对我隐瞒,不要说这一次,就是上一次,也早就成其好事,何至于弄得如此苦恼?”不觉可怜起小姐来了。走到小姐身边,说道:“小姐,红娘回来了!”小姐见红娘回来了,急着想知道那张药方的消息,说道:“红娘,不知那张药方送给张先生没有?”红娘想,到现在为止,你还说药方,先不揭穿你,说道:“那张药方嘛……”小姐问道:“那张药方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告诉他,这药方十分重要,必须依照方子吃药,不可延误。”红娘想,说得一本正经,要不是我事先知道了详细内容,又被你骗过了。依方子服药,不可延误,说得倒轻巧,你这味药没有拿去,叫他怎么服?说道:“小姐,我在把药方交给张相公时对他说,小姐听得你病重,很是着急,放心不下,故而亲手开了这张药方。”小姐问道:“张先生如何呢?”红娘道:“开始张先生不肯接,说道小生之病,不是药石所能治的,要我还给小姐。”小姐道:“那张先生也太不理解我的心了。”红娘道:“是啊,我对张先生说,这是小姐的一片情意,你切不可把它当作普通的药方看待,快快依方服用,一刻也不能延误。”小姐问道:“张先生如何说?”红娘道:”那张先生还是不接,并说什么小姐的情意已经领教过了,这药方不看的好,看一看,他原来只有三分病,就得添七分。”小姐着急了,说道:“这怎么可以呢?红娘,你一定要让他看。”红娘想,你早跟我说不是药方,是情诗,我也不用在张生面前多费唇舌,他还得像接圣旨那样来接你的诗笺哩!你现在着急,活该!还得让你急一下。说道:“小姐,我也对张先生说,这张药方一定要看,我家小姐是个女华佗,所开的药方,可以药到病除,在我们崔府里,已是百试百灵,怎会添你的病呢?”小姐道:“张先生他怎样了?”红娘道:“他还是不接,说他还要留条小命坐车离去呢!”小姐急得眼泪都掉下来,说道:“这可怎么办呢?”张生不理解我,自动放弃这个良机,让我白费一番心机,说道:“既然如此,红娘,把药方还给我。”红娘道:“小姐你先别急嘛,还有下文哩。我说,我这次来,是奉了老夫人之命,药方也是老夫人命小姐开的,你不接,我就回去交给老夫人,让她来给你,看你接不接!”小姐一听,吓得芳魂几乎出窍,急得手足无措,说道:“红娘,此药方是给张先生的,如何可以交给老夫人呢?这不坏了事吗?”红娘见小姐急到这种地步,恐怕急坏了她,忙说道:“小姐,别急,我还有下文。”小姐想,别再下文了,我已经受不了啦,说道:“下文如何,快说呀!”红娘道:“那张先生言道,不敢劳动老夫人,她如来到,小生非死不可,让小生多活几个时辰吧。”小姐放心下来,说道:“那药方你没有交给老夫人?”红娘道:“没有。”小姐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未交,就拿来还我。”红娘道:“小姐,这一张普普通通的药方,急它干吗,我还有下文哩。”小姐想,你的下文怎么下不完了?这种下文真让人提心吊胆。说道:“红娘,你的下文何时可以不下了,快快讲完吧。”红娘想,急得小姐也差不多了,让她放松下来,也许可以转到正题上了。说道:“小姐,我对张先生说,早先你说过,小姐的书信,求之不得,为什么今日你硬是不看?”小姐道:“那张先生说什么?”红娘道:“他说情书是甜蜜的,当然求之不得。这药方还不是些黄连、苦参,何必再找苦吃,坚决不看。”小姐道:“他又不肯看了。”红娘道:“我又跟他说,张相公,这是小姐最后一封信,小姐虽然辜负你,难道文字也不值得一看吗?你怎能如此绝情呢?看在红娘的份上,拿去看一看吧!”小姐道:“他看了没有?”红娘道:“看了。张相公说,‘就看在红娘姐姐份上,看这么一看’。他就接过去看了。”小姐此时,才把心放了下来,说道:“张先生他看了以后如何了呢?”红娘道:“张相公看了以后,长长叹了一口气。”小姐道:“他可曾说些什么?”红娘道:“他说可惜呀可惜,可惜少了一味最最要紧的主药!”小姐道:“这就不对了,我开的药方,配伍齐全,如何会少呢?”红娘想,你还要一本正经拿药方来哄我。说道:“相公说的,就少了你小姐。”小姐一听,心想糟了,给红娘知道了。说道:“呀!少了我什么?”红娘道:“就少了小姐在药方上开的那味药啊!相公说,如若有了这味药,这张药方好比太上老君八卦炉内的九转金丹,不用说药到病除,完全可以起死回生。”小姐心里有数,但还抱着能瞒则瞒的侥幸心理,不肯坦白。说道:“是哪一味药啊?”红娘见她还要装假,说道:“张相公说的,此味妙药,只有你小姐有,不知小姐肯不肯。”小姐道:“我哪有这种药啊!”红娘道:“相公说的,除了你小姐,别人是没有的,小姐,既然你是只此一家并无分号,别小家子气了,拿出来给了张相公算了。小姐说道:“我如何拿得出去呢?”红娘道:“小姐,张相公救了你,现在你也应该救他,不要多顾虑,豁出去给了他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红娘想,我已说得这样露骨了,小姐你还要装糊涂吗?小姐也不是傻爪,已听出红娘已经知道药方的内容了,她这样旁敲侧击,是在顾全我的颜面,可我怎么能开得出口呢?还是让她先说吧,说道:“这个嘛……”红娘道:“小姐,别这个那个了,张相公说的,此药必须小姐亲自送去才有效验,还叫红娘陪同小姐一起送去,要我不得有误哩!”小姐只好默认了,说道:“红娘,容我三思!”红娘想,现在小姐肯定知道我已经了解情况了,此刻时光还早,就让她考虑去,等天黑以后,你不去也得去。说道:“小姐,可得好好想一想,别错过了救人的机会。吃过晚饭再作商议如何?”小姐低头沉思。却说张生,自从红娘走后,已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团团转,指挥琴童整理杂物,打扫床榻。主仆二人忙乎了一阵子,看看整理得差不多了,窗明儿净,书籍排列整齐,一切自觉满意。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必须赶紧洗澡,自己病了一晚,身上也出了些汗,今晚和小姐同床共枕,别把娇滴滴的小姐给薰坏了。就命琴童道:“琴童,相公要洗澡,与我备水。”琴童连忙答应道:“是!”这可对了,主母是千金小姐,又娇又嫩,相公浑身臭汗,不薰死也得闭气。急忙到崔府厨房去打热水,再服侍主人洗澡。洗完澡,张生觉得浑身轻松,神清气爽。又叫琴童在屋内焚上一炉好香,折腾了一阵子,天色已晚。吃过晚饭后,张生叮嘱琴童,说道:“琴童,你听着,今晚我家小姐来此相会,非同小可,不许你在旁边,也不许你像前天晚上那样偷看。”琴童道:“遵相公吩咐,不过,叫我做些什么呢?”张生道:“何用你做什么?与我睡觉去。”琴童也知道,今天的相会是怎么一回事,事关重大,不敢怠慢,不管到不到睡觉时间,就乖乖躺到床上去,反正睡觉是他的特长。张生等琴童走后,自己先在房内巡视了一遍,检查一下有无碍眼之处,香炉内又添了几块好香,身上也打扮得齐齐整整,除了没有插金花,穿吉服之外,其他都像一个新郎官。时间往往跟人开玩笑,要它慢些过去,它偏偏一不留神就溜走了;希望它快些过去,却又是慢吞吞就是不肯走。现在此刻,正是张生最不耐烦的时刻,恨时间走得太慢了,他一忽儿开门到外边看看,不见动静,又回到屋里,进进出出,片刻不定,别的不担心,就怕小姐失约。时间不以张生的心急而加快,也不以莺莺的惧怕而放慢。红娘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到中房去,见小姐还坐在那里沉思,看样子,她又是三婶婶嫁人心勿定,想变卦了。今天你再撒谎不守约,岂不送了张相公的性命,不是好玩的事,今天由不得你了。说道:“小姐,你三思好了没有?”小姐见红娘来问,心想,你是我的冤家,管得那么宽,要你瞎起劲,像催命鬼似的。最好你别管,走得远一些,让我一个人去西厢,不关你的事,可又不能说,只得口是心非地敷衍道:“三思些什么呀!”红娘想,小姐,你又来了,想赖也赖不掉的。说道:“去西厢送药的事啊!”小姐想,你倒不忘记送药,我怎么好意思去呢?还是再赖一下吧。说道:“红娘,我现在有点头晕,你替我收拾卧房,我想睡了。红娘想,什么,你又要耍赖了,不行,不能让你赖。说道:“小姐,你不能睡,头晕是睡不得的,不如到花园去散一会步,也可消愁解闷。”小姐道:“我哪有这份心绪呵!”红娘道:“小姐,去吧,去走走,顺便还可以送药去。”小姐道:“我不去了。”红娘想,我再不说穿,又要像上一次弄巧成拙。说道:“小姐,不要再瞒红娘了,你想瞒了红娘一个人去是不是?”小姐还想狡赖,说道:“我瞒了你什么呀,我能到哪儿去呢?”红娘道:“你还没瞒我,你约了张相公,要瞒了红娘一个人去,是也不是?”小姐的脸羞得通红,这丫头全知道了。只好说:“这个……我何曾约他!”红娘道:“你没有约他,我拿去那封信是什么?”小姐道:“那是张药方啊!”红娘道:“小姐,别再药方了,我来背两句给你听吧,‘谨奉新诗可当媒’,还有一句‘今宵端的雨云来’,是也不是?”小姐一听,连忙用衣袖掩面,说道:“羞死我了!”红娘道:“小姐,不必害羞,去吧,张相公在西厢等着你哩!”小姐此时羞怯得不敢抬头。轻轻说道:“不去了。”红娘道:“不去了?你约过他没有?”小姐道:“约是约过的。”红娘道:“既然约过了,为什么不去?”小姐道:“红娘,此事如若被母亲知道了,如何是好?”红娘道:“小姐放心,老夫人是不会知道的,万一知道了,也没啥要紧,只说一个人要知恩报德,哥哥有病,妹妹去探望探望也是应该的。”小姐又说道:“如果被丫头仆妇撞见,岂不羞死?”红娘道:“她们怎么会知道你是去西厢的?去花园散步,她们也管不着,不用疑神疑鬼的。”小姐道:“红娘,我心里好害怕,是不是下回再约他吧?”红娘道:“小姐,你今晚不去可以,可张相公就活不成了,到明天你可不要后悔啊!”小姐听了,不禁“啊哟”一声。红娘道:“小姐,红娘不是吓唬你,张相公说,此番小姐如果再失信悔约,他的命就等不到天亮,宁可自杀。”小姐道:“羞人答答的,叫我怎么去呢?”红娘道:“小姐何须怕羞,你和张相公本来是夫妻名分,要不是老夫人作梗,你们都快抱儿子了。救人性命要紧,张相公被你捉弄得够惨的了。”小姐听红娘说抱儿子,羞得脸红到脖子上,说道:“红娘,你胡说些什么呀!去到那里,多么羞人!”红娘道:“那不用怕,你闭着眼睛就是了。”小姐被红娘一步紧逼一步,已没有退路了。其实她也觉得非去不可的,豁出去了,既然要报厚恩,万难从礼。确实像红娘说的,我和张生有夫妻名分,去了也不能说越礼。决心已下,可是嘴巴上还是软的,说道:“也罢,红娘,就依了你吧!”红娘一听,气得险些吐血,你们的好事,又不是我的事,好像是我硬要你去。想想也不能怪你,除了这句话也没有别的可说了。说道:“好,好,依我就依我,时间不早了,老夫人也睡了,快去吧!”小姐道:“好,去吧,我不能负了他一片心!”说罢,走出房门。红娘看了,心里很为张生高兴,小姐总算下了决心,你看她,刚才嘴巴硬得很,一个劲儿说不去不去,现在走得比我还快。我家小姐长得真美,白玉般的精神,鲜花般的模样,就是对红娘不大老实,明明是白天黑夜不断地思量张生,她有一片志诚心,却硬要在书简上撒谎。现在我们出画阁,下楼梯,向书房,她学窃玉,试偷香,巫山女,离楚岫,赴高唐,会襄王。我看那位楚襄王早就在阳台上等得意乱心慌了。却说张生正在书房里,闷得心烦意乱,已经初更起了,还不见小姐到来,小姐呵,不能再骗我了!人间良夜静又静,天上美人来不来?他走出书斋,立在空荡荡的台阶上,霭霭的香烟,从佛殿中飘出,散布在秋天的夜空。天空中一丝云彩也没有,月明如水,楼台殿阁好像都沉浸在月亮的光波之中,和尚们都回到禅室打坐去了,院子里老槐树上的乌鸦,也许看到了如此月明,疑是天亮而噪叫。那一边风弄竹声,只以为是月移花影,环佩叮■响,玉人来了。悬着一颗心把眼睛都快望穿,焦急得这颗心快从口腔里跳出来。身躯儿不知道安排到哪里去好,只好呆呆地靠定了门儿等待。静寂得青鸾书也没有,黄狗信也不寄来。张生叹了一口气说道:“小生一日十二时,没有一刻不想小姐的,小姐,你哪里知道呵!”张生靠着门儿等等不来,等得神倦意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又慢吞吞回到书房,躺到床上。小姐啊,你若是不来,我也只好在梦里边到楚阳台去。唉!早知道为了她没朝没晚的窖相思,倒不如当初不要碰上这倾国倾城的美娇娥,人有了过错,一定要自我检讨,不怕改正,我也想用接近贤德之心来改变好色之心,怎奈禁不住她时时兜上心头来。张生又从床上起来,再到院子里,靠着门儿,一手托着腮帮子琢磨着,小姐究竟来还是不来,是不是在老夫人那里脱身不开?望得人眼睛快要穿了,等得人两脚发麻,想得人心儿要碎,现在还不来,莫不是小姐也在生病?张生失望地说道:“这时候还不来,看上去又是撒谎了吧?她若是肯来,那么这个破书斋就喜气洋洋;她若是不肯来,那这里就一片凄凉。她若是肯来,算起来早已离开闺房了。让我计算一下,小姐的闺房到这书斋,宽打宽算,有五百步吧,我且数着她的脚步儿靠着窗台默默等待。”良久,依然是庭院寂寂,空无人影。张生心里有些恼火了,说道:“小姐,告诉你吧,你的那种恶作剧,捉弄我,还责骂我是贼,我都没有记在心上,为的是要让你回心转意。明去夜来,我俩已经白白地过了半年多,这种滋味实在难受难挨,你倒也受得了呵!你去问问司天台,我这相思足足愁了半年多,要说有多少愁呵,不说假话,要用十几辆太平车装载。我在这异乡客地粗茶淡饭,就是为了你可爱的小姐才耐着心肠熬煎,全凭心中一股志诚的情意才留住一口气在。小姐啊,你这一回不来,也不必安排着害相思了,就准备着抬我的棺材吧。”说罢,又灰心丧气地回到屋里,独对孤灯,格外凄凉。且说红娘和小姐出了便门,红娘随手把门带上,领着小姐,来到书房门口,红娘对小姐低低说道:“小姐,你在假山边稍等一会儿,让红娘把铺盖送去,让他来接你。”小姐点点头,心想红娘这丫头,不愧是我的心腹,想得周到,我虽然已经到了西厢,总不成一直送到他床上去,也太自轻自贱了,大的面子不管,小的面子还是要的。此时,红娘到了书房门口,举手敲门,“笃笃笃”轻叩三声。里面似乎没有动静,于是又敲三声“笃笃笃”,而且叫了声“张相公!”张生正在屋里闷坐,心里忐忑不安,第一次的敲门声他是听到的,以为是猫儿在抓门。又听得第二次敲门,知道有人来了,接着听到“张相公”的叫声,立刻喜出望外,说道:“来了来了,是红娘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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