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菜的时候,卖菜的妇人总会塞给我几根葱,我常常是笑着放进菜篮里,偶尔有几次,我会婉谢她的好意,因为冰箱里已葱满为患了。
做菜的时候,也学着别人,常常加些蒜瓣儿在青菜里。笨手笨脚的我,不太会用刀背拍蒜,力气总是用得不对,因此,常有些蒜头被震得掉在地上,只好捡起来丢到垃圾桶。好在总有一些剩的在砧板上,可以拿来用,对丢掉的那些因而也不太在意。
一直到有一天,想在晚餐的时候做一条红烧鱼,需要葱、姜和蒜,打开冰箱,姜是有一点,葱只有两根瘦瘦细细的,再一看储藏室里,平日放蒜的容器里,只有一瓣蒜瓣儿了。刚好那时外面风雨很大,邻居又都不在家,晚饭的时刻也逼近了,于是,只好将就着用这些平日决不会放在眼里的剩余物资了。
我非常小心地清洗着葱,更加小心地轻拍着蒜,平日一定连着皮丢到垃圾桶里的头头尾尾都小心谨慎地捡了起来,放进碟中。小小的白瓷碟里放着少量的姜、葱和蒜,女儿过来看到了,笑着说:
“妈妈,你好像在扮家家酒嘛!”
想不到,那样的一份家家酒配料,竟然在红烧鱼里发挥了足够的效用,晚餐的桌上,丈夫与孩子们都没有不满意的表示,大家都高高兴兴地,把菜吃光了。
有好几天,我心里都在想着这件事情,好像是这一次葱蒜的意外,竟然给了我一些联想与启示。
不是吗?我的生活里有些事物不也是如此?我一直在浪掷着的时光与幸福不也是如此吗?
今日的我,画钢笔画时有专用的桌子,画油画时有专用的画室,画布是丈夫和姐妹们特别从国外为我搜购的,画框是特别请木匠为我定制的,可是,我还常常埋怨,常常叹气,有时候好久好久都画不出一张画来。
而十四岁时,刚进台北师范的艺术科,在中山北路那家唯一的学校美术社里,我只能买最粗糙的炭条,只能一块钱一支地挑选着零卖的水彩。可是,那时候,有着一颗炽热的心,因而,不管是在炎阳下的写生,或是在古旧的美术教室里画石膏,我都战战兢兢,全力以赴。因而在今天翻看那时候的作品,尽管技法拙劣,构图幼稚,可是仍然能感受到画中有一股力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人的光泽。
有着丰盛的资源当然很好,但若是因此而失掉了感谢与敬业的心,便是一种可怕的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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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丰盛的资源当然很好,但若是因此而失掉了感谢与敬业的心,便是一种可怕的浪费了。”作者的联想发人深省,我云的讲述亲切又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