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有两种:粳稻与糯稻是也。粳者硬也,其米性平不黏,善和脾胃,利小便,即寻常作饭之米也。糯者濡也、软也,其米性温而黏,可以暖胃,固涩二便,即可以用之蒸糕熬粥之米也。白虎汤中用粳米者,取其能调和金石重坠之性,俾与脾胃相宜,而又能引热下行自小便出也。若误用糯米,其性之温既与阳明热实之证不宜,且其黏滞之力又能逗留胃腑外感之热,使不消散,其固涩二便之力,尤能阻遏胃腑外感之热,不能自下泻出,是以用之不惟无益而反有害也。愚曾治邑北郑仁村郑姓,温热内传,阳明府实,投以白虎汤原方不愈。再诊视时,检其药渣,见粳米误用糯米。因问病家曰:“ 我昨日曾谆谆相嘱,将煎药时自加白米半两,何以竟用浆米(北方谓粳米为白米,糯米为浆米)?” 病家谓:“ 此乃药房所给者。彼言浆米方是真粳米。”愚曰:“ 何来此无稽之言也。为此粳米误用,几至耽误病证,犹幸因检察药渣而得知也。”俾仍用原方加粳米煎之,服后即愈。又尝阅长沙萧琢如《遯园医案》,载有白虎汤中用黏米之方,心疑其误用糯米。后与长沙门生朱静恒言及,静恒言其地于粳米之最有汁浆者即呼之为黏米,此非误用糯米也。然既载于书,此种名称究非所宜,恐传之他处,阅者仍以糯米为黏米耳,诚以糯米之黏远过于粳米也。凡著书欲风行寰宇者,何可以一方之俗语参其中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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