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没了人声的鼓噪,在安静地澎湃着。
说她安静,是因为她的不悲不喜,不言不语,永远按部就班地潮汐涨落,不在意谁,也不留意谁。赞其澎湃,是感动她蓄含在波涛里力量,总是不言而自威地轻拂海岸,舔䑛塔基,又托举着船帆。
我漫步在沙滩上,看滩沙上鸥鸟的指爪,才知晓,海亦是有伴侶的。
它可能是海天一线间的繁星,可能是东西轮值的晓月,亦可能是上下翻飞的鸥鸟,还可能是见多识广的风帆,却唯独不会是鱼。是的,鱼是她的孩子,靠着她的济养存活,怎么可能有资格成为她的灵魂伴侣呢?相爱的前提,是独立的存在,又独立的思维,然后在某个共同点上交汇,激荡起的多巴胺。
听海涛的声音,我流浪在这长长的海岸线上,寻觅,寻觅。前面的浅滩处,密集地沉落着大片海藻,远望过去,就像陆地上阳光掠过了苔藓地,斑驳给人的,是苍桑的痕迹。滩岸上凌乱着一朵朵三杈印痕,哦,我知道那是鸥鸟从遥远的虛空,跋涉千万里,来奔赴向海的证据。
看着,看着,就想起苏轼写于渑池的诗文。我想,当年的他,仰躺于僧舍间,欲于墙壁上写下诗文的时候,一定也是在感想着我此时的感想吧?
疑问着"人生到处知何似?"于是总是寻觅,寻觅。却发现,人生不过似这飞鸿踏过的雪泥而已。泥上偶然留下的指爪,不过是寻觅过的痕迹。痕迹?是呀,风过留影是痕迹,雁过留声是痕迹,这些都是痕迹。可我,却从未如此般,迫切地希望,我能如那"不复计东西"的鸿飞一般,抺掉一段回忆,不留丝毫痕迹。如果可以,甚至愿用专属我这半生的甜蜜回忆,换取抹掉这几月的苦痛、折磨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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