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可怕的第三只手

第八章 可怕的第三只手
斑比发现，这个世界不一样了。以前，大家的生活是那么富有，那么轻松，如今似乎所有的人都慢慢陷入了贫困。可是没经历过贫困的斑比却还天真地以为，四周还都是充足的食物、舒适的环境，可以不必为粮食发愁，生活还可以跟过去一样。

现在，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但这些变化在斑比的眼中却是一些有趣的现象。早晨，灰蒙蒙的天空会降下乳白色的轻雾，整个森林都变成了白色的世界，十分美丽。太阳出来后，那些雾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散去，这让他感到惊奇不已。斑比还很喜欢那些洒在地面和草丛上的白色的亮晶晶的东西。

每当夜晚他穿过树林时，或是白天他躺在自己的小屋里面时，他总能听到树叶落在地面上发出的沙沙声。从树上飘落到地上的叶子接连不断，于是沙沙声也就不绝于耳。【斑比(男)-无】“这下可好了，要不了多久，地上就会被落叶铺满，动物走在这些叶子上面，就会发出刷刷的声音，太有趣了。”斑比心想，【斑比(男)-无】“再说，这声音对大家都有益，当有人靠近时，很快就能察觉到。因为只要稍微有一点动静，树叶就会发出声响，这样动物们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知道有情况或是谁来了。”

然而，没过多久，雨季来了。从早到晚，大雨“哗哗”地下个不停。空气也凉丝丝的，让人觉得不舒服。拨开灌木丛，还没等探出头去，大雨就会迎面扑来，雨水溅得人都睁不开眼睛。现在，树叶不再发出刷刷的响声了，它们被雨水收拾得服服帖帖，踩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这样的情景，斑比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天气实在太恶劣了，雨没日没夜地下着。斑比浑身都被雨淋湿了，感觉很难受。虽然他不觉得很冷，但是他渴望温暖。当萧瑟的北风吹来时，斑比真正感受到了寒冷。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紧紧地依偎在妈妈的身边，来汲取一丝丝的温暖。刚开始的时候，斑比觉得还挺满意的，至少挨着妈妈的那半个身子是暖的。然而，大风随后席卷了整个森林。它们呼啸着，从森林的这一头吹到那一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它们似乎想要把整个森林的树木通通刮倒，把森林整个毁灭。树木被刮得“哗哗”作响，可是它们没有屈服，它们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和大风作斗争。动物们经常听到树枝断裂发出的“咔吧”声，还有树干折断时发出的愤怒的哗哗声。终于，什么也听不到了，因为大风更加猛烈了，它吞没了一切声音。

现在，斑比知道，痛苦和贫穷的时候已经来到。

他亲眼看见，大风将整个世界都改变了模样。树上和灌木上的叶子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它们就像被洗劫一空的人，赤身裸体地站在风中，瑟瑟发抖。草地上的草都干枯了，由原来的鲜绿色变成了土黄色。斑比住的小屋子也没有原来那么漂亮了，没有了植被的覆盖，现在它看起来那么破败，那么狼狈不堪，风穿过缝隙“嗖嗖”地直往里钻。

一天，一只小喜鹊飞到了草地上。

【小喜鹊(未知)-无】“呀，有东西进了我的眼睛。”她说。那东西凉凉的，一片又一片地在它眼前飞舞。她张开翅膀想往天空中飞，可是飞不起来。那柔柔的凉凉的小东西仍在天空中飞舞，而且不断地飘进她的眼睛里。她想离开这里，于是又向空中跳跃了一下。

【乌鸦(未知)-无】“你就别费力气了。”一只乌鸦叫道，【乌鸦(未知)-无】“快别费力气了，那是雪。”

【小喜鹊(未知)-无】“雪？那是什么东西？”小喜鹊奇怪地问。

【乌鸦(未知)-无】“就是雪啊。”乌鸦说，【乌鸦(未知)-无】“我们这儿现在是冬天，冬天就会下雪。你看周围都是雪。”

【小喜鹊(未知)-无】“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今天是第一次从窝里出来。我不知道什么是冬天。”小喜鹊不好意思地说。

【乌鸦(未知)-无】“别着急，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乌鸦说。

【小喜鹊(未知)-无】“是吗？那好吧！既然这是雪，那我就在这儿多坐一会儿。您先去忙吧。”然后小喜鹊落到一棵树上。

乌鸦吃力地飞走了。

斑比开始对雪感兴趣了。当白色的雪花飘落在他的屋前时，他好奇地看着那白白的柔柔的小东西。当它们落下来时，空气是那样的柔和。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亮晶晶的一片，天地焕然一新。太阳出来时，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明晃晃的，尤其是那些白色树冠，阳光照在上面银光闪闪的，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斑比喜欢这样的情景。

可是不久，斑比就对这大雪腻烦了，再也不喜欢了，甚至还有点恐惧。因为大雪把一切都覆盖了，如果他想找吃的东西，就必须先把厚厚的积雪扒开。雪凝成的冰将他的腿划出了一道道口子，稍微一碰就生疼生疼的。

戈博也是一样，他几乎受不了了。

这一阵子他们几乎一直在一起。

艾娜姨妈经常带着她的孩子过来，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两只鹿，一只叫内特拉的母鹿和一个叫玛伦娜的快成年的姑娘。

内特拉老太太给他们讲了许多有趣的故事，他们都听得津津有味。这只老母鹿对每件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

【内特拉(未知)-无】“不，我才不为孩子们操心呢！”她说。

【法丽纳(未知)-无】“为什么？”法丽纳问她。

【内特拉(未知)-无】“因为我受够了。”内特拉太太回答道。

大伙儿就这么坐着，闲聊着打发时间。

孩子们对大人们的谈话通常不感兴趣，他们总是会自己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现在，连王子们也经常上他们这儿来。刚开始人们都不敢接近他们，但是后来就慢慢地熟悉起来。斑比非常钦佩那个叫罗诺的王子，他的身材十分魁梧，同时他还特别喜欢那个年轻貌美的卡洛斯王子。这些小王子的头上都还没有花冠似的鹿角，只有两个圆圆的秃角。斑比经常看着他们那秃秃的角，觉得它们非常有气派。

王子们经常和斑比他们聊天，每一个王子说起“他”的时候都会显得非常紧张。罗诺的前腿上有一个疙瘩，上面长了一撮浓密的毛。他有点儿瘸，但还老爱问别人：【罗诺(未知)-无】“我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儿瘸？”别人通常都会回答：【鹿(未知)-无】“哪有啊，我怎么没看出来？”然后罗诺就会心满意足地走开。

人们根本就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情，但每回罗诺问完问题以后，都会跟大家提起他碰到的那次意外，讲述那次“他”是如何让他大吃一惊，如何朝他开火的，还好那团火打在他的腿上，可腿还是一下子就断了。他忍着剧烈的疼痛，用三条腿拼命地跑，终于逃开了。他一直朝前跑，尽管已经没有力气了，他还在不停地朝前跑。直到后来他确定，那个“他”没有追上来，他才敢停下来休息。那时候，天已经黑了。第二天天一亮，他又继续往前走，确定没有一点儿危险的时候才停下。这之后他就自己照顾自己，直到自己的伤痊愈。现在他成了一名英雄，虽然瘸了一条腿，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现在，大伙儿常常像这样，久久地待在一起讲故事。斑比听了罗诺的故事，觉得他很了不起，也越来越佩服他。大家都说，他让人生畏，没有人敢注视他。他们还说罗诺的身上带着一种气息，这是别的王子身上没有的。

现在，因为大家经常在一起闲聊，讲述着各种故事，各种经历，以及很多关于“他”的情况，斑比学到了很多东西。当然，在大家一起闲聊的过程中，如果斑比不是特别有教养的话，他也可以发表自己的观点，不过他从不插嘴。他听到大人们经常谈论“他”，虽然大家对“他”的习性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可“他”是那么让人琢磨不透，更可怕的是，“他”居然有三只手。那第三只手具有很神奇的力量，能让一只活蹦乱跳的动物，在顷刻之间死亡。

【鹿(未知)-无】“那个‘手’是什么意思？”有鹿不解地问。当这个问题被详细地解答后，内特拉太太撇撇嘴说：【内特拉太太(未知)-无】“这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这些连只小松鼠都会做，没错，小松鼠。”

【鹿(未知)-无】“哦！那根本就不可能！不可能！”另一些鹿叫道。

【内特拉太太(未知)-无】“老鹰呢？”内特拉太太说，【内特拉太太(未知)-无】“猫头鹰呢？他们只有两条腿，他们要抓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会用一条腿着地，这很不容易。这一点‘他’肯定做不到。”

内特拉太太十分恨“他”，“他”简直是太可恶了，令人恶心。每当内特拉太太这样说的时候，就没人反驳她了，因为大家都这么觉得。

罗诺说：【罗诺(未知)-无】“‘他’有三只手，不是有两只，而是三只。”

【内特拉太太(未知)-无】“不要再说这样的废话了，我已经听腻了，我不会相信的。”内特拉太太断然反驳道。

【罗诺(未知)-无】“是吗？”罗诺说道，【罗诺(未知)-无】“那‘他’用什么东西将我的腿打成这样，您能告诉我吗？我很想知道真相呢！”

【内特拉太太(未知)-无】“这个您自个儿清楚！亲爱的，毕竟‘他’没有把我的腿打断。”内特拉太太漫不经心地说。

【艾娜姨妈(未知)-无】“我想，‘他’有三只手这件事是真的，因为我见的多了。”艾娜姨妈说。

卡洛斯王子彬彬有礼地说：【小卡洛斯(未知)-无】“我同意您的说法。我有一个乌鸦朋友，他很有教养，也很有学问。他告诉我‘他’的确有三只手，那第三只手不如另外两只长得那么好，好像有毛病似的，一般都耷拉在肩膀上。当‘他’把第三只手从肩膀上拿下来的时候，‘他’就是最危险的，这一点乌鸦都知道得很清楚。”

【内特拉太太(未知)-无】“哈哈！你那位乌鸦朋友是个笨蛋吧。”内特拉太太笑道，【内特拉太太(未知)-无】“我亲爱的小卡洛斯，‘他’一直都是危险的，永远都是！”

不过，其他的鹿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

【鹿妈妈(女)-无】“有些‘他’一点儿危险也没有。”斑比的妈妈说，【鹿妈妈(女)-无】“这些大家都有目共睹。”

【内特拉太太(未知)-无】“是吗？那你就待在这里别动。等‘他’来了，对他说欢迎。”内特拉太太说。

【鹿妈妈(女)-无】“不，不，不会这样。‘他’来了，我会立刻逃走。”斑比的妈妈几乎是立刻就回复道。

法丽纳脱口而出：【法丽纳(未知)-无】“一般说来，都要逃。”

大家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又开始讨论起那第三只手来，不过没有刚才那么轻松。看起来大家都很严肃，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这事儿，他们并不只是从大家的这次谈话中才知道，而是很多人都见过：“他”站在一边，一动不动，大家都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突然一声炸雷想起，在天空中闪了一下，大家被吓得四散逃窜，而某个离“他”很近的动物就会身体撕裂，倒地而亡。

他们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个个都吓得缩紧了身体，好像此时的他们正处于危险之中。这些编造出来的故事，还有童话和传说，全都是从他们的祖父或曾祖父那里传下来的，他们全神贯注地听着，仿佛正从这些事迹中探寻如何才能逃脱“他”的魔爪。

【小卡洛斯(未知)-无】“‘他’离那么远，还能将别人打倒，‘他’是怎么做的？”小卡洛斯问。

内特拉太太讥讽道。【内特拉太太(未知)-无】“难道你的那个乌鸦朋友没有告诉你吗？”

【小卡洛斯(未知)-无】“没有，”卡洛斯笑道，【小卡洛斯(未知)-无】“他虽然经常看见这样的事情，可他也说不清楚。”

这时候罗诺说话了：【罗诺(未知)-无】“哼，‘他’也会把那只乌鸦打下来，他可没什么同情心。只要他想那么做，他就可以杀死任何人。”

【艾娜姨妈(未知)-无】“‘他’不是从空中抓过一只野鸡吗？”艾娜姨妈问。

【鹿妈妈(女)-无】“‘他’是把‘他’的第三只手扔出来才办到的，这是我祖母告诉我的。”斑比的妈妈说。

【内特拉太太(未知)-无】“那么，那个会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的是什么东西呢？”内特拉太太问。

【鹿妈妈(女)-无】“如果‘他’把‘他’的手扔出来，那么那玩意儿一定会像火一样发出光亮，并且还会发出巨大的响声。‘他’肚子里全是火。”斑比的妈妈说。

【罗诺(未知)-无】“抱歉，打断一下。我要纠正一个错误。”罗诺插话道，【罗诺(未知)-无】“他扔出来的根本就不是手。一只手不可能造成那么大的伤害，那应该是一颗牙齿。对，肯定是一颗牙齿。你看，如果是一颗牙齿的话，一切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所以说，他们应该是被咬死的。”

【小卡洛斯(未知)-无】“难道‘他’就一直这样追杀我们吗？难道就没有停止的时候了吗？”小卡洛斯叹了一口气问道。

这时候，那个快成年的，名叫玛伦娜的姑娘说：【玛伦娜(未知)-无】“我们也不要那么悲观嘛，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到我们这儿来，不是为了追杀我们，‘他’会和我们一样温柔，会和我们一起玩耍，整个森林会充满幸福，我们会和好。”

【内特拉太太(未知)-无】“哈哈哈。你还真是会做梦啊，年轻人。‘他’和我们成为朋友？那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事，你还是祈祷‘他’最好永远都不要到森林里来吧，这样我们还能清静些。”内特拉太太放声大笑着说。

艾娜姨妈说：【艾娜姨妈(未知)-无】“这话，不应该随便说吧？”

【内特拉太太(未知)-无】“为什么不能？我就要说。”内特拉太太激烈地反驳道，【内特拉太太(未知)-无】“和好？不可能的事，想都不要想。‘他’会杀了我们大家，‘他’会把我们通通都杀光。我们的姐妹、兄弟，还有我们的妈妈，‘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难道不记得吗？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开始，他就没有让我们安生过，我们每天都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能同‘他’和解吗？还是收起你们那愚蠢的想法吧！”

玛伦娜瞪着她那漂亮的大眼睛望着大家，【玛伦娜(未知)-无】“这不是愚蠢的想法。”她说，【玛伦娜(未知)-无】“总有一天会实现的，我们大家会相亲相爱。”

【内特拉太太(未知)-无】“我不参与你们这无聊的讨论，我要去找吃的了。”内特拉太太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