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父母在,家在
记得姐姐第一份工作在医院轮岗实习了三年之后,转正拿到的工资,就张罗着给刘家二老去旅游,去见见世面,她似乎想转变角色,想把父母亲像小孩一样去宠爱。或许不是全部,稍微带了这么一点这种味道。后来刘语诺听了一个读书创业人的分享,这样的方式其实对父母来说反而是不健康的,父母就是父母,父母就应该无条件去对子女付出爱,而子女,也应该对下一代有爱和责任,这样这个社会才能稳定健康发展。当然,尽孝也是每个子女的责任,在尊重的基础上,听听父母的建议,也可以给父母缺的想要而没有的,这两个并不冲突。
小Henry满一年之后,刘语诺出来工作的第一个月,给刘父转账一千块钱,刘爸爸做个一件让刘语诺很感动的事情。
本来过年回老家,刘语诺曾经承诺过重新工作后每个月往家里寄一两千块钱,刘语诺心里有慢慢的爱和感激需要表达,甚至让她会顾及不到自己的真实情况。像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刘爸爸并没有马上收,他打个电话过来,询问刘语诺的工资和贷款的偿还情况。刘语诺如实回答,然后刘爸爸就拒收了,说等几个月手头没那么紧再寄钱给家里。
其实刘爸爸几年前做生意失败,又因为肝不好,在家吃中药养病,五六年没工作了,吃药也花了不少钱,加上抽烟和日常开支,家里早就债台高筑。
而这个时候,她在老家带孩子的婆婆,像之前已经谈好的那样,已经收了他儿子打过去的三千块,因为刘语诺曾经跟她婆婆说她花钱大手大脚,希望她帮忙把多的钱存起来,她身边留少一点就行了,防止语诺花钱。婆婆也确实是帮忙开了个存折把钱给孙子存了起来,而刘语诺这边还有接近两万的贷款是还没还的。
这些账刘语诺心理是清楚的,只是她并不是一个计较的人,有贷款,每个月苦一点就是了,儿子的存款,以后读书上学也很重要,没钱也不行。
只是这个做法和刘爸爸的做法,让刘语诺心里有落差,有时候人是这样的,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姐姐曾经建议过她自己手里要留一部分钱,姐姐的想法一直是人要先爱自己,刘语诺想着也是,因此到刘语诺第一次工资到手五千以上,婆婆想换个方式想从儿子那边多拿一千,也是给小孙子存起来了,都被刘语诺拒绝了,可以找到的拒绝的理由很多,这边就不赘述了。婆婆也没有再提过。
刘语诺心里已经坚定,除了三千,每个月已经无法多往家里寄钱,三千块,至少目前看来,已经尽了她最大的能力。
其实刘语诺在Henry满一周岁,出来上班之前很天真的以为凭借恢复过后自己的聪明才智,到年底一个月是可以赚到一万块以上的,打3000回家也是so easy的事。
然而钱对刘语诺这样打工的人来说,确实是从老板的牙缝里硬挤出来的,而她付出的努力她认为是大大超过所应得的工资的,然而事情就是你的付出和工资不成正比。而你还要感谢那些给你提供工作机会的人,因为你没有资本,让钱成为生钱工具才是正途,这是刘语诺很久以后才知道的道理,空手套白狼的故事是发生在古代。穷孩子赚钱太难,或者说赚第一桶金太难了,没钱,没资源,要吃喝拉撒睡,困难摆在眼前。如何能去想赚到第一桶金之后能得到赚到它的经验的逻辑。
当然,否定努力,更加没有意义。还是要为第一桶金拼搏。别去想为什么,想得多了,你更加迷惘,去做,就是了。旅途的路上,你总会和真理相遇。这也许才是生命的真谛,一味躺平,何不去做一条咸鱼?
曾经她给张哥算过一笔账,结论是,每个月她的工资没有五千,就要负债,张哥儿以为刘语诺的工资够高,一听也吓到了,很现实的问题,衣服可以少买,饭可以带,护肤品对刘语诺来说是刚需,每个月往家里寄钱,每年回两次老家,都是开销。刘语诺没有再提让家公再帮忙还贷款的事情,都是成年人,两万块算什么,这点苦是可以自己扛的。
只是今年年已过半,除了回过一次娘家花了三千,她今年的贷款可以说是纹丝不动的。刘语诺想到这里就每每叹息,想着还不如不出来上班,回家带小孩。贷款还可以减轻。
只是她已经不只是她自己,她有孩子的教育经费,父母的养育费,都在等着她,这意味着她已经停不下来了。
至少,回一次娘家了,刘语诺自我安慰。
8月份初,刘许诺在猴子群里发了一个消息,她准备带她的小宝宝回家,刘语诺也很心动,马上表示,自己也要回去。
她8月份所在机构有一个7天的小暑假,她的回去变得义无反顾。
回家的几天,给刘语诺的心灵带来最大的冲击的是姐姐的小宝宝,他的小名是凛凛,只不过比刘语诺的小Henry大半岁,却已经迎来语言发展的黄金期,教他的话,一两次就会了,还不只是普通话,家乡话一教也会,听着凛凛嘴里软软糯糯的闽南家乡话,刘语诺突然不那么淡定了。
刘语诺原本打算等Henry三四岁的时候才把他接过来,刚好可以上英语的启蒙课。
可是实际并没有那么简单,小凛凛家乡话都会说了。
姐姐在刘语诺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后说了一句3岁之前是性格养成的关键时期。
姐姐,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她的所有想法都是从她的角度去出发考虑的,刘语诺深信不疑,也陷入了两难和深思。
之前的三四岁,看来已经太晚,婆婆原本的意思是让小Henry在老家上学,可以节省开支。连听到刘语诺三四岁带到D城她的心里都不是很乐意。
前面小Henry一直跟着婆婆,是有原因,一个刘语诺确实带孩子没经验,二是她当时还在吃氯氮平的药,夜里起不来,有几次起来了都差点昏倒,特别不舒服。
夜里起不来,也是婆婆一直抱怨她的一个点,只是无论如何,婆婆也咬牙熬过去了,不然小Henry都不知道该如何带。这店,她是应该感谢婆婆的,就是抱怨几句也好,人无完人!
刘语诺原来想的,自己准备好了,再要小孩,要了小孩,就把所有的爱给他,只是现实是,她没准备好,张哥儿一家都已经准备好了有这个孩子的到来,只有她没做好准备。这样,也行吧!
后来,根据她的情况,有个工作中认识的婆婆级的好友曾经给过她建议,让她要么把第一个小孩完全就给婆婆了,基于婆婆已经和小孩有了深厚的感情。而她还打算生第二胎,至于为什么要生第二胎,她的娘家没有一个家庭只有一个小孩,这个和D城一家一个的风俗是完全不一样的,先不提面子的问题,她心里也接受不了自己只有一个小孩,而且小Henry一个也太孤单。
把一个小孩完完全全给婆婆,她问了问自己,她是做不到的,她也不要做到,她毕竟不是圣人。那怎么办呢?
二胎这个话题,也是刘语诺一直坚持的,往大了说是国家方针,往小了说,就是家庭方针。只是张家一直考虑的,也是这个社会所考虑的,生不起。
后来有一次家庭讨论,他们的想法是再生一个还是男孩就还要一套房子。就等于两套房子的负担。
刘语诺直接就反驳了,她只管教育,房子的钱她的小孩自己赚。
当时她很有想法,也很硬气,好在张哥儿是支持她的,他一直都是。他的想法也是两胎三胎,只不过后来自己的能力所限,加上孩子的养育经费摆在眼前,他最初的想法也慢慢改变,而刘语诺对这些也无能为力。
因为她渐渐在迷雾中看到生活的真相,就是张哥儿家的穷,是骨子里的穷,他们看不到未来局势变化,只想过好当下的生活,一句话加以概括,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
而想改变底层人的思想观念,前面刘语诺也说过了,等同于掘他们的祖坟,刘语诺现在轻易是不会去做的,她不认为自己有逆天改命的本领,所以第二胎一直没要。大家都睁眼等待着刘语诺的出息,而他们自己的儿子,已经37了,该出头,早就出头,何必等到现在。
善良或许是他们最大的优点,或许也是足以掩盖他们缺点的唯一优点。因为这是这时候刘语诺最需要的。好心地给刘语诺准备食物,好心地接受了负债的刘语诺。
只是他们的固执,短视,没钱没安全感的性格,让刘语诺束手无策。
从娘家回来以后,她重新审视了孩子教育的问题,特别她还干教培这个行业,深知教育时机的重要性。她打电话请求婆婆过来D城住一段时间,婆婆推三阻四,认为时机不对。
她哭了,小姑子让她不要去攀比。她心理清楚那是出于爱,而不是攀比。至少,她曾为了爱而拼尽过全力。
她做了个决定,小孩在哪,她就在哪,哪怕不工作,她也要把小孩教育的问题解决。
她自己也带过学生,在A城,病情复发前,状态好的时候,每个月还有三千块左右的一个兼职工资。她想着,别人花钱请她,而她自己的小孩呢?自己能教的,不也是省钱吗?不是最好的吗?
有了这个想法,她跟婆婆说了,准确来说,是吵了一架,她婆婆最后也妥协,基于婆婆的身体和家庭的综合考虑,明年小Henry两岁的时候再把他带到D城。
这个事情算是达成协议了吧,只是刘语诺没办法不去担心和责怪,担心小Henry过不来,而责怪谁呢?不是自己,不是婆婆,也许,是别的吧。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基于二胎生得起养不起这个事情,国家也有一些对应的措施。比如出台的“双减“政策,本来刘语诺就是在英语培训机构混的,对这个政策的理解在后来的工作中越发深刻。
学科类的一些大头企业等同于被腰斩,受打击惨重。
暑假加上delta病毒小规模爆发,他们机构重新整合,人心浮动,刘语诺觉得有些乌烟瘴气,打算辞职回家带小孩。也符合她的心意,其他金钱上的考虑等以后再说。
然而人事把她推荐到他们公司的招商团队去,是一个新建的团队,未来公司打算做素质教育综合体,而且有20多年一个教培行业成功经验。刘语诺之前觉得如果可以在老家,自己开一个培训机构,也需要找到这样的能帮助自己的团队,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同意继续工作下去。
小Henry,静静心,再等等。想起她曾经也安慰过一个心急想给两岁半的宝宝报名他们的课程的客户,让她静待花开,这句话此时此刻也送给自己吧。婆婆也能照顾得很好,两岁过来,但愿是刚刚好。目前也没有更好的一个方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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