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凡尔赛宫的辉煌源自路易十四的一场“惊天阳谋”?

为什么说凡尔赛宫的辉煌源自路易十四的一场“惊天阳谋”?

00:00
19:30
【法兰克王国】什么时期是法兰克王国兴起的时间?不同家族对法国的影响又有哪些不同?

【中世纪风貌】法国的中世纪,又是怎样一个充满了骑士精神与宗教冲突的时代?

【现代法国】穿越历史风云,现代法国是如何将历史、文化和现代化完美融合,展现出独一无二的魅力的?

为什么说凡尔赛宫的辉煌源自路易十四的一场“惊天阳谋”?

作为承办3届夏季奥运会的城市
经验丰富的巴黎
将奥运会场馆分布于城市的各个大区
以奥运赛场为坐标
游客可以随时随地开启一段巴黎奥运游
海明威曾说
巴黎是一场流动的盛宴
这个夏日
不妨跟随奥运这场盛宴
漫步于这座“光之城”的历史与现在

2024巴黎奥运会,凡尔赛恢复往日喧嚣,马术比赛将在御用马厩华丽登场,身着盛装的骑手与骏马伴着音乐踱步与驰骋,这项优雅运动与这座华美宫殿的气质相得益彰。这个夏天,马蹄声与助威声将重新响起,唤醒沉睡的记忆。如今的凡尔赛宫正为巴黎奥运增光添彩,然而它曾经代表着法国荣耀的高峰,却一度令巴黎黯然失色。

逃离巴黎,回归巴黎

巴黎,是法国乃至欧洲的中心与骄傲。但法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路易十四,穷其一生都在被动或主动地逃离巴黎。正是他的逃离,铸就凡尔赛的辉煌。

众所周知,路易十四尊号“太阳王”,然而他的童年笼罩在政局动荡的阴影之中。父亲路易十三撒手人寰后,国家重担落在孤儿寡母和一位摄政权臣手中。巴黎人未把根基尚不稳固的波旁王朝的少年君主放在眼里,而是一次次酝酿激烈冲突,宣泄对权臣、税收乃至国王的不满。

斗争旷日持久,世间早已模糊正义与邪恶,巴黎市民、贵族和军队乱作一团,每一股势力都难免朝秦暮楚。年幼的路易十四仿佛坐在一只风雨飘摇的孤舟里,无力掌控命运。其间,他两次被迫逃离巴黎,四处狼狈躲藏。战乱初定,渡尽劫波的路易十四重返首都,竟吃了闭门羹,被巴黎守军拒之门外。

此等屈辱,令路易十四刻骨铭心。少年君主平定叛乱并亲政后,惩罚如期而至。那时他只是20岁出头的年纪,手腕却果敢老辣:先是名义上宽恕所有叛乱的巴黎市民,暗地里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带头闹事的投石党首领。他需要传递出明确的信号,法兰西不属于巴黎市民,也不属于贵族,只属于国王。为此,路易十四在市中心竖起一座自己的雕像,手握箭镞,一只脚踩灭象征动荡的火焰,另一只脚踏着镶嵌巴黎城市纹章的大船,寓意不言自明。为铲除叛乱温床,国王索性下令拆毁巴黎城墙,用宽阔的林荫大道取而代之,让首都彻底成为一座不设防的城市。

当然,最严酷的惩罚,莫过于剥夺首都头衔。路易十四的目光,投向钟情的凡尔赛。

“太阳王”之都

在宫殿拔地而起之前,凡尔赛只是一个平凡的小村落:一个面包师、一个糕点师、两个马蹄铁匠、两个木匠、一个瓦匠、两个杂货商,就构成这里的全部工商业版图。路易十四一声令下,上万工人涌入,村落摇身变为繁忙工地,周边土地被赎买拆迁,路易十三的小屋与院子被改造成大理石庭院。工程进展神速,带动城镇日新月异,嗅到商机的商贩聚拢而来,又把工地变成一个大市场。更受欢迎的职业是代书人,也就是那个时代的信客,他们粗通文墨,游走在工人与商人之间,把五湖四海的惦念和乡愁记在纸条上,再发往法国各地。

有人做过测算,在长达半个世纪的漫漫工期里,数万人累计付出了1亿天的工作量,按照法国人口统计,路易十四的每位臣民平均为凡尔赛宫消耗5天生命。国王本人也花费诸多心血,他热心规划、精益求精,不断推翻自己的想法,致使许多宫殿拆了又盖、盖了又拆,也难怪弟媳吐槽:“凡尔赛宫根本找不到未经十次改造的地方。”

国王寝宫是凡尔赛宫的核心,在其一侧是声名远播的镜厅。这个被誉为“凡尔赛奇迹”的大厅,东侧装有17个巨幅玻璃镜面,西侧对应装有17个拱形窗,每个拱上装饰21面镜子,其间绿色大理石壁柱绘有象征法兰西的雄鸡和百合花。当年,欧洲玻璃产业中心位于威尼斯,路途遥远,运输困难。为满足镜厅的工艺需求,法国人干脆自己开办一家玻璃加工厂,这个凡尔赛宫的副产品就是今日的圣戈班集团——欧洲首屈一指的建材工业巨头。镜厅是国王炫耀武功之地,宫廷首席画师勒布伦在天花板上描绘了路易十四掌权以来的节节胜利,贵族们盛赞他的画作宛如一面面清晰的镜子,让画像中央的国王形象熠熠生辉。他们自然也不敢另有说辞,毕竟连不小心背对国王画像都会被视为失礼之举。

从镜厅眺望,映入眼帘的仍旧是路易十四,他化身阿波罗雕像,出没在远处的园林中。对于凡尔赛宫的园林,路易十四爱得深沉,他亲自为它撰写一本游园指南,成书后反复斟酌,陆续修改了6个版本。每天下午,只要得闲,他就会在里面不知疲倦地游逛,后来痛风发作、腿脚不便,国王还令人特制一个小轮椅,保证自己在园林出入自如。


凡尔赛宫就是一场戏

将贵族迁居凡尔赛宫,也是一桩惊天阳谋:至少在路易十四时代,法国贵族忙于在国王眼皮底下争宠,不惜竞相奢费,掏空自己远在异乡的家资田产。日复一日,他们既无闲暇也无资本萌发异心,彻底依附于国王。

难道法国贵族心甘情愿向国王卑躬屈膝吗?当然不是。债台高筑,是多数贵族的难言之隐。体面生活代价高昂,华美礼服、丰盛宴会、奢侈车马,一点点蚕食干瘪钱包。他们并非没有家产,但大多不善经营,只得交给专人打理,常被粗枝大叶的账目蒙骗。不少贵族寄希望于遗产与嫁妆,从父辈或妻子家庭发一笔财,来扭转财务窘境。路易十四出手阔绰,他的封赏经常成为落魄贵族的救命稻草。离国王越近,获得封赏的机会越多。囊中羞涩的贵族寄生于宫廷,少了债务烦恼,多了晋升机遇,久而久之形成恶性竞争。地位、权力、金钱三者深度绑定,使得那些原本置身事外的贵族也被迫加入争宠竞赛,把路易十四抬上至高权威。凡尔赛宫,只有国王与他的附庸,无论有怎样显赫的血统或是如何聪慧的才智,获得地位与金钱的路径只有一条:靠近国王,期待他的恩赐。

当年流行一种说法:只要手头有一本日历和一块手表,连巴黎小市民都知道国王正在做什么。国王的一天,就像一张演出节目单。宫廷如同一个盛大舞台,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的一场大戏,路易十四本人,既是主角,也兼任导演和编剧。

清晨7点,阳光洒入凡尔赛宫,新的一天开始了。寝宫总管——执掌宫廷最尊贵房间、王室心腹之人,轻声指挥仆役熄灭烛火、打开百叶窗,将国王夜里充饥的点心端走。

7点半,一切收拾停当,寝宫总管走近御塌,毕恭毕敬说一声“陛下,是时候了!”路易十四极少赖床,这一特质继任者远远不及。早就恭候在门口的内外科首席医师缓步入室,为国王做一番全面身体检查。他们有时还肩负重要使命:汇报昨夜的重要消息,让国王第一时间知晓天下大事。

8点15分,宫廷侍卫登场,打开国王床帐,有资格执行这一殊荣的仅有寥寥数人,皆是最受赏识的年轻人。路易十四伸出双手,寝宫总管倒上几滴酒精,消除夜里的污秽。“不洗澡”是路易十四驰名古今的标签,他坐拥无数豪华浴缸,却据说不喜欢泡澡或淋浴,只是擦拭身体,换上干净衣服。此时,第一批觐见者进殿,见证国王的“小起床”仪式。他们是拥有王族血统的亲王或高级官员,无论夜里纵情声色到多晚,都要准时向国王请安,这就是路易十四的驭人之术。


8点半,国王披上睡衣,穿上拖鞋,坐在壁炉旁的扶手椅里,算是真正与床榻告别,“大起床”仪式拉开帷幕。重要配角是剃须匠与假发师,前者技术炉火纯青,要在国王不停说话的间歇见缝插针清洁面部,后者是时尚顾问,负责根据国王当日穿着选择得体的假发。这时,第二批觐见者进殿,他们大多是宫廷总管、国务秘书和得宠的侍卫,也许出身不够高贵,但因侍奉国王而地位显赫。面对这些近身宠臣,国王毫不避讳,坐在马桶上聆听他们的汇报和请求。随后出场的第三批觐见者,就没那么幸运,尽管在宫廷之外也是趾高气扬的人物,但路易十四没法记全他们的名字。一个宫廷总管仔细盘问后,便会高呼觐见者的姓名与头衔,好让国王弄清来者何人。这些人只能站在宫殿边缘,看不清陛下尊容,国王也很难听清远处的声音。对于他们来说,宫廷生存有一条残酷法则:干得再多,不如靠得更近。

9点左右,国王吃过一顿不算丰盛的早餐后,正式更衣。凡尔赛宫里门槛最高的差事,就是在更衣之时为路易十四手捧衬衣,通常由太子亲自担纲。太子不在宫内,顶替者会是受宠的亲王,旁人根本无权染指。穿戴整齐后,路易十四前去祷告,这也是一天之中为数不多免受打扰的时刻。

10点整,通常是国务会议,家国大事要在头脑清醒之际讨论。路易十四有个好习惯,总是亲手书写备忘录,将大事小情一桩一件记载在案,再口谕如何处理。他最头疼的往往是财务困境,穷兵黩武与大兴土木,令国库捉襟见肘。最得力的财政大臣柯尔贝尔是少有敢于直言批评的人,他揶揄道:

“如果以凡尔赛宫作为衡量最伟大、最正直的君王的标准,那该是何等的耻辱!”

繁杂的政务过后,在正午时分或是下午1点,终于迎来午餐。后世常用殊为夸张的笔调,描绘路易十四如何大快朵颐,列出长到令人咋舌的菜单,但那不是常态。国王并非每日都要做大胃王,可他的午餐必须仪式感十足。在国王落座之前,侍从就摆好餐具。宫中规矩,餐具与餐巾如国王亲临,路过的贵族要向它们脱帽致意。从御膳房到寝宫,菜肴由一支15人的小型仪仗队护送,寝宫总管开路,宫廷侍卫殿后。开餐前,专职司酒官朗声呼唤“为国王敬酒”,屈膝献上金酒盘和水晶酒杯。陪路易十四共进午餐,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在这个场合,你无权陪吃,只能陪站。就连国王的弟弟,也得手捧餐巾,恭敬伫立一旁,赐座已是莫大荣耀。

午后是闲暇时光,遛狗、游园、打猎是国王钟爱的消遣。

晚宴是一个大杂烩,一周三次的寝宫之夜,将宫廷生活推向高潮。贵族们会趁着国王微醺之时,借着乐队伴奏,大胆说出自己的请求。国王则更愿意把时间花在赌博、台球和跳舞上,还流连莺莺燕燕之中,寻找新任情妇。

欢愉之后,凡尔赛宫重归王室威严。就寝与起床仪式相仿,重头戏是一座烛台。国王换上睡袍之前,会在现场指定一人,手捧烛台,为自己照明。短短几分钟使命,是宫廷争夺的无上荣耀。这正是路易十四的高明之处,把本无意义的仪式抬上神坛,让贵族明争暗斗,自己冷眼旁观。更衣之后,众人分批退散,寝宫总管服侍国王睡下,自己支起行军床,在门外守候。凡尔赛宫大戏落幕,等待明天旭日东升。

“太阳王”时代,凡尔赛风头盖过巴黎,成为统治的绝对核心。但辉煌总是短暂的,一旦夕阳西下,便风云突变,流言四起。路易十四弥留之际,不少贵族终日往返巴黎与凡尔赛,为家族寻找退路。老国王尸骨未寒,臣僚就纷纷驾着马车搬离凡尔赛,筹划向新主人表忠心去了。继任者路易十五,是“太阳王”的曾孙,贵族裹挟着他迁回巴黎,甚至有人提议把凡尔赛宫夷为平地。不过,路易十五对出生地感情深厚,一朝大权在手,就怀恋起昔日宫廷。前度路易今又来,贵族也追随国王重回凡尔赛宫。

当王位传到路易十六手里,形势急转直下。1789年,凡尔赛宫见证了大革命序曲的几乎所有重要事件,从耳熟能详的三级会议到网球厅宣誓。为缓和与民众的关系,路易十六不得不亲自赶往巴黎,接过三色旗。可到了10月,流言又成致命武器,巴黎人风闻凡尔赛宫调兵遣将,准备镇压加封锁,饿死城内市民。家中无粮、怒火中烧的家庭主妇,发动一场大进军,从军火库拖走大炮,浩浩荡荡逼近凡尔赛宫,向国王讨要说法。示威很快演变成暴动,人们险些冲破卫兵防线,活捉国王。无奈之下,路易十六告别凡尔赛宫,像戴着王冠的囚徒一样,跟随市民回归巴黎。凡尔赛宫,也在匆忙而暴烈的大革命里告别了巅峰岁月。

当时间来到1871年,在一个贵族家庭里,小男孩皮埃尔·顾拜旦收到生日礼物:一个新马鞍,一双新马靴。可惜外面炮火连天,他不能骑上小马驹出去散心。长大后,见证过凡尔赛荣光与波折的顾拜旦,耗尽一生精力,复兴了象征和平的奥林匹克运动会。2024年夏天,现代奥运会回到它创始人的故乡,骑手们将疾驰在他心爱的凡尔赛,他们背后不再是纷飞的炮火,而是象征竞争与友谊的呐喊与喝彩。
以上内容来自专辑
用户评论

    还没有评论,快来发表第一个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