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池亦遐篇1

第七十五章 池亦遐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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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池亦遐篇1

“给我站稳了!”中年男子的音色低沉,高分倍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让人不禁胆寒。

这屋子举架很高,面积大得吓人,看起来更像是仓库改造的。这里面的摆设不多,而且大多都因为长久未动而蒙了灰尘。男人的上身笔挺,但是整体却显得有些不协调,直到他迈起步子,才能让人恍然发觉他的右腿残疾,走起路来会跛脚。

他的面相仔细看起来棱角分明,但是因为胡茬未加修整,所以显得有些沧桑,而且他的眸子灰暗,平添了几分戾气。

他抽过一旁的细鞭,狠狠的朝前方抽了过去,“老子说话,你没听见!给我站稳了!”

再一看去,才赫然注意到,在他面前承受着这难忍的疼痛的竟然是一个四五岁的男孩。他的头发被汗水沾湿,凌乱的贴在额头上。他单脚立在一个没有半只脚面积大的一尺高的铁柱上,双手紧紧握着一个沉重的杠铃,压在瘦弱的肩膀上。

换作是旁人,无论如何都对眼前的情景无法再继续平静的看下去,太残忍了。

男孩浑身颤抖,却不得不咬牙坚持着。他的衣服布料很好,可是有的地方仍被鞭子抽得破了口子,裸露在外的肌肤红肿不堪,让人心疼。

只是,这一切落在男人的眼里,却没让他严肃深沉的眸光中激起一丝涟漪。

良久,门外传来照例的三声敲响,他才将鞭子丢在一旁的桌子上,淡淡的目光扫过男孩,“今天就到这里吧!”

男孩听到他的话,仿佛如释重负一般瞬间就失去了全部的力量,从铁柱上跌落下来,擦破了膝盖上的皮肉,那沉重的杠铃砸在他身旁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灰尘一半和着他的汗水,一半被他随着空气吸入,但是却依旧没有阻止他因为轻松而悄然上翘的嘴角。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脱男人的眼睛,他将要转身的动作生生的别了过来,走到男孩的身前时,一把揪过他的衣领,竟然将他整个拎在半空中。

男孩唇边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便僵硬在了嘴角。惊恐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男人。

男人冷笑着将手握紧,衣领随着力道渐渐收拢,让他一时难以呼吸,面色发红却咬牙不肯发出一声。

“给我记住,不要有任何放松的时候,否则总有你送命的那一刻。还有,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认输,为了得到想要的,可以不择手段!记住了吗?”

男孩颤抖的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他呆坐在地上有多久,直到冰冷的感觉传遍了全身,他才打了个哆嗦,缓缓的起身朝门外走去。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即使到了太阳将落的时刻,微弱的光亮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刺眼,不禁闭了闭眼睛。然而睁开眼睛时,他的眼帘之中投映出一个急急忙忙走向他的人影。洁白的长裙衬得她的身影更加的纤长,秀眉微索,那眸中显露出来的满满的关心,就仿佛是透过层层幕布遮蔽黑暗的明光,让他的心中没来由的一暖。

是的,每日从凌晨便开始的非人的艰苦训练折磨着他的身心,唯有傍晚结束时,她迎接他的身影才会成为支撑着他的动力。

“母亲。”他尽管心中有些激动,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的表情。

苏清婉的笑容柔和而唯美,在夕阳余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的神圣。然而傍晚的风微凉,吹动着她的裙摆,让她看起来瘦弱而单薄。

天佑示意一旁守卫的人,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女佣拿着一件外套匆匆赶来。

“夫人,把衣服披上,别着凉了。”

“我没事。”她的声音很轻,又格外的动听,随手拿下外套,半蹲下身子,将衣服仔细的为男孩披好,“亦遐,有没有饿了?”

“嗯。”他老实的点点头。

他们之间格外有默契的都将目前所经历的事情忽略,因为纵使是抱怨,也更改不了丝毫的现状。在大环境下,有的只是适应。

她对于他能做的,只是久久的立在那个男孩每日练习的仓库外,以另一种方式陪同着他,只是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母亲微凉的手掌裹着他的手,让他的心渐渐的安定下来。

那是他的童年,深刻印在脑海之中的童年。纵然外表光鲜,却无人能懂他内心的伤痕。只能以一个躲在角落里,默默地舔舐。

那个时候,他也许不懂。为什么他的家里四周时刻都有严密的坚守,为什么父亲无时无刻不在对他进行苛刻的训练。他只知道,他的气势换来的是所有人对他恭敬的垂首和那声称谓:老大。

不知道,那是否是个噩梦,那日并没有每日按时的训练,他收获了做梦都盼望的一天真正的休息日。然而和谐却并没有维持太久,当他将小小的身子窝在沙发里,听着母亲弹奏的优美流畅的钢琴曲时,突然门被一股大力撞开,那个每日跟在父亲身边的心腹天佑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他的额上凝结着未落的汗水,右臂因受伤流淌的血浸湿了大半个雪白的衬衫。

“夫人,老大出事了,你快带着小少爷跟我走!”

凄厉的琴声久久的回荡在大厅之中,苏青婉很快就从震惊之中脱离出来,迅速的站起身跑到男孩的身边,伸手抱起了他。

他无法忽视她眸中蕴含的那抹痛色。

天佑的语意含混不清,但是就形势来看,情况并不好。

母亲看似瘦弱,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坚强勇敢。

天佑拿过客厅沙发上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随后护送着她向外面跑去。

男孩明亮的眸中倒映出母亲苍白的脸色,她的一双手是天下最漂亮的手,只会在钢琴上跳跃仿佛梦幻的精灵,然而此刻却拖住了男孩不算太轻的身子。她因为奔跑,脸上浮现出潮红,气息也开始变得紊乱,男孩盯着她喃喃道:“母亲,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的!”从前他经历了无数痛苦的训练都停下来了,这会儿的奔跑对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然而她并没有出声,男孩却感受到了她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天佑注意到了这件事情,低沉的嗓音出声道:“夫人,把小少爷交给我吧!”

她倔强的摇了摇头,目光坚定。

在此刻,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男孩一人,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视的人了。如今,她怎么也不肯轻易放手。

男孩并没有再争辩什么,只是回身抱住她的脖颈,在闭上眼睛之前,别墅的影子倒映在了他黑亮的眸子中,永久的刻在他的心里。

也许这个地方会永远成为他的回忆,永远……

坐上了车,天佑将车速飙到最高,很快就将他们母子带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那之后的日子虽然平静,但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了他和母亲两人。母亲仿佛在短时间之内就有了沉郁沧桑的感觉,他一直感觉母亲的美不比一般妖艳,高贵清雅如兰,如水的眸子中黯然了几分,着实的让人心疼。

那之后,他知道他的父亲被组织中的人背叛出了事情,去了遥远的地方,再也不能回来,而天佑在那日离开后也在混战中被击中的心脏。

曾经他无数次怨愤的人就这样的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太过突然,竟然让他一时感到空虚,难以承受。

母亲带着他离开了那个地方,来到了陌生的城市。一年后,母亲改嫁给了一个小老板,有点小钱,年龄却已经不小了,而且有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儿子。那一年,他七岁。

苏青婉总是抚着他的头发,告诉他,不要说出他父亲的事情。那个男人就仿佛是一个不可碰触的秘密深埋在了他的心底。他们必须要低调的活着,才能不被有心人发现,即使是寄人篱下,活得憋屈,也要挣扎着活着。

他必须要收起他的利爪,乖乖的面对周围所有的人,以免不小心泄露了身份。凡是都要忍,一味的忍让。

从那一刻,他开始变得安静起来,不愿与人交往,只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

等到了适龄时,他去本市最好的一所私立学校上学,正好与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在同一个学校。

他喜欢坐在靠近窗子的最后位子,偶尔放空时能够透过窗子看到外面的景象,那抹新绿能够让他暂且忘记心中的那抹隐隐的痛。

然而事实总是不尽如人意。

他不惹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找你的茬。

比如说班级总少不了淘气又愿意挑衅的人。第一次见到池亦遐的时候,他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疏离和高傲让所有的人都不敢轻易的接近。可是偶然的一次接触,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与表面看到的不一样的人——他格外的‘老实’,哪怕是受了委屈,也毫无怨言的接受。

小孩子的世界与大人的世界不同,他们之间不会有真正的利益冲突,但是对于尚未形成健全的世界观来说,日常不经意的耳濡目染让他们对于大人的世界充满幻想,所以总是愿意学着大人的样子,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建立所谓的等级,收获属于自己的权利,想要更多的人崇拜自己,追随自己。

池亦遐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从来不会拒绝,从来不会出声反对。

他们从对一开始对他的拉拢,他视而不见,到后来群起而攻之,不过短短的几天。

母亲对他说过,这个学校里的孩子,每一个人的身世都不简单,所以只要不是严重的伤害,希望他能够忍下去。

他忘不了母亲眸中深深的痛楚,所以并未等那泪光沿脸颊滑落,就故作冷漠的转过身离开。

他的身上总会有一些伤痕,他总是找借口说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可是这样的理由太过牵强。他甚至不让她为他上药,只要不算太严重,都会任由血液干涸,然后缓慢的结痂,只有这样他才会深刻的记住这分痛楚,永远都不会忘记。

有一天,学校转来了新学生,他的个子在同龄人中是最高的,长得又帅气,女孩子们都主动的围上去,性格又好,在男孩中也拥有很高的人气,所有人都愿意追随着他。然而这一切都仿佛与他无关。

那日,他趴在桌子上睡觉,然而巨响之后,他在手臂扑空直直将要坠地之前,反应机敏的用手撑地,才避免了摔得太难看。

王小宝站在他的面前,趾高气昂的瞪着他,一旁被他踢翻的桌子,课本零落了一地。

他只是皱皱眉,却并没有说什么,自顾自的走到一旁,一本一本的将书捡起来。

“喂,小孬种!”

他置若罔闻。父亲的离去,并没有让他从那种可怕的生活中脱离出来,相反他陷入到了更难过的日子中。但是,只要能够让母亲安心,当孬种又能怎么样?他需要做的,就是忍耐。

他的唇边勾着似有似无的笑容,让站在旁边的几个男孩儿看的心里发毛。

王小宝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然而转念一想又害怕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所以硬着头皮又迈步上来,抬脚狠狠的就将池亦遐好不容易捡起来的书本踢落一地。

“你不要太过分了!”

说出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新来的转校生——石风连。

他的面色很冷,生生逼退了那几个男生,“没事做,闲到了是吧?这班还轮不到你们这么张狂吧?给我滚蛋!”

那是他第一次发火,但是那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不符合年龄,让所有的人都不由得震惊和臣服。

王小宝和其他人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石风连回头刚要说点什么时,却见池亦遐已经将书本都拾了起来,把书桌搬回到原位,也没有任何表示就径直坐了下来,头偏向窗外看得出神,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他半晌才回过神来,打量了池亦遐半天,嘴角倏尔划过一抹笑容。

事后,石风连曾经和池亦遐谈起这一天的事情,那时在他的心中对于池亦遐的评价就只有一句话:此人,真性情。

不过,在这件事情之后,石风连的所作所为却是呼应了他之前对于池亦遐的好奇心,总是愿意黏上来,也不管池亦遐心里愿不愿意,有的没的一股脑的都说出来,搞的池亦遐一个脑袋两个大,却也无可奈何。在他看来,纵使之前的那些人对他实施暴力让他伤痕累累,但是他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他实在是承受不了眼前这个过于热情的人,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或许,是因为他太久没有正常的与人交流的缘故。

石风连好似格外了解他的心性一般,大多数都算是自说自话,却说得自在开心,丝毫也不觉得尴尬,有的时候也就是呆在他的旁边。池亦遐刚刚也以为他只是一时新鲜,结果没想到对于他的冷淡,石风连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厌烦,格外的有耐心和恒心。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石风连的存在。

他记得石风连说过的最多的话就是:忍耐可以,可是却是有限的,有时过于的忍耐只会让自己变得伤痕累累。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尝试着相信他。

他仔细的想过,他忍耐的底线到底在哪里,直到有一天,他才真真正正的了解到。

同父异母的哥哥乔权找到了他,没有什么重要的理由,只是单纯的借着耍一下他这个‘笨弟弟’的名义,让自己的威风涨一涨。

那一天,石风连没有来。

他被拉到了操场上,在众人的围观下,接受着身体和语言的双重伤害。

他缩着肩膀承受着不知所谓的怒火,心中却平静如水,不断回忆着石风连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你这杂种,果真是贱人生出来的!你妈她就是婊子!”

他一向坚强的心仿佛被狠狠的撕裂,尖锐的疼痛,再次恢复时已经仿佛石头一般冷硬。

众人哼着歌曲转身离开。殊不知,他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掌将额头凌乱的头发拢向后面,血迹被涂蹭了满脸,再配上那双阴鸷的眸子,就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的修罗一般。

“你再说一遍?”

听闻声音,几人一个激灵,缓缓的转过身子,却对上了池亦遐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冰冷骇人。

他不在乎别人怎样对他,可是对于他的母亲,他是他的世界中最纯净圣洁的一处,容不得他人染指,更不允许他人污言秽语的侮辱。

乔权压下心中莫名升腾起的的不安,吞了一口口水,装出一副强硬的样子在于池亦遐的气势下就仿佛是碰石头的鸡蛋一般,脆弱易碎,“我,我说的就是你妈,你妈就是个婊子……”

下一个瞬间,他已经已鬼魅的速度靠了过来,在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将他们全部掀翻在地。他的脚毫不留情的踩在乔权的脸上,“要是再让我听到你骂我妈,我势必会让你再也见不到你爹。”

池亦遐的音调不大,却仿佛魔音一般深入人心,带着决然的气息,让他差点吓得尿了裤子。他的脸和粗糙的地面磨蹭,早已经红肿不堪,他疼得咬牙,泪水和着汗水流了满地,却一声都不敢发出,生怕池亦遐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石风连的身影隐在人群中,一双眸子注视着池亦遐的背影,唇边留露出灿然欣慰的笑意。

那天晚上他挨了继父的毒打,母亲跪在一旁求他哭得哑了嗓子,可是他咬着牙,硬是生生挺了下来。比起曾经父亲的严苛训练,这样的打骂算得了什么?!他的唇角逸出冰冷不屑的微笑,直到男人打得累了,手臂愣是抬不起来,他才丢下了皮带,转身愤愤的离开。

苏青婉急忙铺了过来,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一片后背,刺得她的心脏撕心裂肺一般的疼。

“对不起,对不起……”她无力的却又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抽泣渐渐到了无声。

他的下巴枕在她单薄的肩膀上,目光清明而安静的透过前面的窗子望向窗外蔚蓝的天空。

那一刻他终于看透了一切,在这个世界上有的只剩下了虚浮的假象,太多人盯着一层看似友好的面皮,实际上却有着一颗肮脏的内心。没有人天生就要对你好,所以也没有必要将自己的内心的情感掩藏的太深。活得恣意一点,不要让自己太难过。

他的生命中只剩下了这个唯一重要的亲人,她的一切远比他自己要重要的很多。所以他为了守护她,宁愿付出一切……也许正是因为经历了太多,他成长的迅速是令人难以想象的。

那双瞳眸之中不再有幼稚的隐忍,更多的是一种落拓恣意,甚至是一种睥睨傲然之气。

石风连成为了他最好的朋友,无论何时,他都愿意跟随在他的身边。因为,他深刻的了解他,直到这个世界上唯有他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情。

在进入初中之前,他都一直以为他的人生中只要拥有这一个朋友就已经足够了,也许并不会再碰到下一个。

上帝在关闭了一扇门的同时,总会打开一扇窗子。

有些人也许这辈子都交不上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池亦遐,他的个性冷漠不招人待见,但是总会有人能够透过本质看到他的内在。

石风连的家室很好,父亲是个有权的人物。而池亦遐虽然目前家庭富裕,但他的继父终究是一介商人,更何况因为他曾经对他的亲生儿子大打出手,乔权对他至今怀有恐惧心理,所以他也不会对池亦遐的事情上心。初中的时候因为石风连的缘故,池亦遐被安排在了当地初中最好的班级。那时候,班级里有一个长相甜美可爱,为人又亲和活泼,学习成绩又名列前茅的女生,名叫安桃。

从池亦遐见到他的第一面起,他所流露出来的目光就是不一样的。

石风连看到了他的反应也只是偷笑,一伸手臂将他的脖子紧紧勾了过来,语气中带着揶揄的味道:“怎么,我们的冰山小王子也有动情的时候啊?”

他的脸颊有了一点难得的红晕,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转身,“滚一边去!”

石风连也不以为然继续跟上去。

那时池亦遐想着,这样完美无缺的女孩怎么能够不让人喜欢?!她的手指就像她的母亲一样纤长白皙,是适合弹钢琴的手,而恰巧她又格外的多才多艺,在学校举办的晚会上弹得一手好的钢琴曲,那时他坐在台下,目光紧紧的锁定他,甚至连眼睛都不肯眨动。

安桃的好,每个人都能够看到。所以就引来了更多人的觊觎。

她总是会在放学时段被一群流氓小混混堵在学校的门口。安桃一向落落大方,可是面对一群没脸没皮的流氓对她种种调戏时,她愤然却又无法脱身。周围的同学也都只能冷眼旁观,尽管同情却没有人敢伸出援手。要知道,惹上这群不怕死的流氓,绝对是一件恼人的烦心事。

然而正当安桃求救无门时,池亦遐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比她高出了一头之多,站在她面前时,让安桃觉得他高大无比。

然而再次环顾四周,发现那群混混,不光年龄比他大了很多,高了很多,就连人数上也占了足够的优势时,又不得不替他担忧了起来。

她一脸犹豫的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道:“你快离开吧!他们人太多,你会受伤的。”

从她真诚的眸中,池亦遐看出了她发自内心关心,心中不禁一暖,出口的话轻柔镇定却有安抚人心的魔力:“没事,你要相信我。”

安桃咬了咬牙,还要上前劝阻,却被另一股力量拉出了圈子。

她回头时看见正好是石风连微笑的样子,“甭担心他,他命大着呢!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这是在夸他吗?

就连站在前面的池亦遐听了这话,脸也不禁黑了又黑。

直到混混轻蔑的嗓音打断了他的心思,“哪儿来的混小子,找死啊?也不看看爷是谁?”那群混混看出来的不过就是个个子不高的小屁孩,也就没放在心上。

他从鼻子中轻轻的哼了哼,抬眸时眸中的精光不禁让为首的人没来由的心下一寒,“那我今儿个就让你见识见识,谁是爷!”

说罢,身子便灵巧的冲了上去,那群混混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被撂倒了三四个,等到收回心思想要专心应对时已经晚了。池亦遐好久没有动手,这下有了这么一个好机会,竟然越打心里越痛快,动作越来越灵敏,力道也加大了不少。从幼年时便进行的专业训练,让他的骨骼比常人要强上很多,动作也轻盈,柔软度也极高,所以即便对方在身高和数量上占优势,大多也只是给他练手的份儿。

等到解决了这一拨,他才转了转脖颈,转身走了回来。

石风连将手中的外套甩给他,语气淡淡的:“喂,用了十分钟,你技术退化了吧?”

“滚蛋!”

随后,两人将安桃安全的送到了家门口。

安桃回身摆手,走进大门后,池亦遐还是久久的站在那里未回过神来,直到石风连狠狠的撞了撞他的手臂,“喂,傻了?甭看了,人都走没影了。放心,你今后有的是机会送她回家。有你这个免费大保镖,还附赠一个绝帅的王子大人我,谁会忍心拒绝啊!”

池亦遐忍俊不禁,却还是装出严肃的模样瞟了他一眼,“德行。”

石风连委屈的皱着眉头,“你看看,面对人家可爱女孩子的时候挺绅士的,回头对我就鸡头白脸的……你真傲娇……”

在那之后,安桃就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之中。两男一女,帅哥美女,走在街上时总会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石风连虽然平日里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死样子,不过落实到生活中,那也真不得不让池亦遐佩服,不光身手了得,就连学习成绩也很优异,就不像他,除了会打架之外,无论什么样的课堂,无论是以各种姿态,总是能睡着这也算是一项技能吧?

说起来,石风连还对此给了一句话的评语:术业有专攻。

池亦遐不太理解这字面的意思,不过他隐约觉得石风连口中吐出来的话,每一句是中听的。

不过好在有安桃这个成绩优异的好孩子,她自愿负担起了辅导池亦遐功课的重任,并且做得有模有样,很是认真。就连石风连都对池亦遐感到无语了,认为他在学业方面完全是个白痴,可是安桃依旧能够拥有足够的耐心去一遍一遍的教给池亦遐。甚至到了最后,还摸索出了一套专门应对他,并且适合他的一项辅导技能,令石风连十分之钦佩。

池亦遐在短时间之内有了奇迹般的质的飞越,虽然成绩依旧算不得是名列前茅,不过能从万年吊车尾脱离并进入中等行列,实在是令人感到可喜可贺了。而且这只是刚刚开始,未来还长着呢不是?

池亦遐一直喜欢着安桃,而他也知道安桃对于他虽算不上是有多少好感,但是却并不讨厌他,相反有时又很依赖他。

他将心中的心声一直埋藏在心底,并没有丝毫的破绽,然而却不知道,他的话再也没有了能够表达出来的机会……在初三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次户外郊游活动,要求家长陪同孩子参加,促进学生与家长之间交流。活动地点选择在了城郊的山里,距离城市很远,做大巴车需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苏青婉应邀出席了活动,她穿着浅色的长花裙,气质又好,到哪里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即使不用太多的装饰,也会在众贵妇之中脱颖而出。她一只手臂揽着池亦遐的肩膀,一双美目望向车窗外不断飞驰而过的景象,嘴角处难掩一丝笑意。

池亦遐见到她开心,心中感到欣慰,然而忽然感觉到一束灼灼的目光,他猛然回头恰好对上坐在斜前排一个男人还来不及收回的视线。他的眉头不禁深深的索起,压住心下的不安,静静的观察着。

那个男人,他很熟悉,是班级里班长李桐的父亲。第一次见到他是偶然在走廊里,他刚刚从老师的办公室里出来。那个时候他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从一抹探寻到难以察觉的震惊一闪而过,都被他深刻的印刻在心中。他隐隐觉得这个男人的面相有些熟悉,却总是难以回想起到底在哪里见过,又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可是从刚刚他窥视自己和母亲的神色中,他更加确定了,这个男人应当认识母亲和他。一个想法猛然的窜入了他的脑海,让他不禁当下一寒。

那个男人,他曾经有一次在训练的仓库中见过!

他曾经是父亲的手下!父亲的手下大多都已经牺牲了,又怎么会安然无恙的来到了这个城市生活。

那一瞬间他的眸子没来由的一凛,四周升腾起骇人的压力。

大巴车一个刹车猛然停在了无人的林间小道上,随后从隐蔽处传来的机枪扫射声就打破了沉寂。高速的子弹穿透玻璃射向人们,当池亦遐反应过来时,他已然感受到了温热的血流淌过了他的掌心。母亲无力的栽到在了他的怀里。

他顺势拉着她躲在座位下面,查看她的时候,发现子弹击中了她的心房。

一定是有人泄露了他们的行踪!一定是那个叛徒,这么久终于找到了他们,唯有将他们母子都赶尽杀绝,才会让他们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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