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婚嫁

 第17章　婚嫁

    取了部分紫伏珠磨成粉末入药后，无痕服下不过半个时辰，体内的毒蛊便排了出来。既然蛊毒已解，紫嫣便带上任妖回了隐域，若不是看在余悸的面上，她本不欲搭理这外界之事。好在，这一次出行并不算全无收获，至少……紫嫣转头瞥了眼跟在身后的任妖，面纱之下的红唇微微勾起。

    解决了蛊毒这一难点之后，余悸在处理伤口与修养上可算是得心应手了，毕竟神医之名并不是纯粹的摆设，并不是仅仅听着响亮而经不起推敲的。琢磨了一下各种药的药性，再结合无痕如今的体质，余悸很快制定出了适宜的药方。

    对于解蛊养伤一事，无痕配合得让余悸有些惊讶。本以为无痕多少会有一些排斥，毕竟当初他那要死不活的颓废模样在脑中依旧清晰，似乎昨日才见到一般。

    神医不愧是神医，这副身子，经脉损伤的程度无痕心中有数，本不再抱多少希望，没想到经过几日的调理，无痕能够明显得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堕落期间的那种无力感在逐渐淡去，走路似乎顺畅了许多，虽然脚上依旧不能够着太大的力。纳兰雪歌偷偷地来看过几次，每一次都完美地避开了无痕。当时气愤无痕的颓废，冲动之下打了无痕那一巴掌，事后，雪歌时常会觉得懊悔。如今，见着无痕逐渐变好，雪歌心中有些欣慰，同时有些欣喜。

    三月后，余悸突然来访纳兰府，雪歌得知了无痕不告而别的消息，心中一颤，却不过是苦笑了一下，毕竟这种不知结果的等待、寻找的日子，她已经过了许多。当下，却让她觉得苦恼的是父母为她定下的，与唐家堡大少爷的婚事，她，并没有拒绝的余地，得知的时候父母已收下了对方的聘礼。雪歌曾经想过逃离，然而父母以亲情压制着她，她无法让他们难做。

    很快便到了婚嫁的那一日。那一日，天气并不大好，雨淅沥沥地下着，地面上惊起了一朵朵水花，同时也搅乱了一颗平静等候的心。

    三年了，春秋更替，不变的是心。然而物是人非，再安定的心也不免惆怅踌躇。

    “无痕哥哥。”纳兰雪歌着一袭大红嫁衣，看着窗外连绵的春雨，轻声念出这个时时萦绕在心中的称呼。

    无痕哥哥，今天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喊你了。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一直守候在这里，等着你的回来。然而，笼中鸟，池中鱼，没有选择自由的权利。我不能做那不孝之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我无法挣脱的枷锁。过了今天，我就是别人的娘子，自此与你再无交集，我会把你埋在心底，直至把你遗忘在心中最偏僻的角落里。

    “雪儿，忘了他吧，行之这孩子不错，会对你好的。”

    闻声，雪歌收回目光，缓缓转过身去拥住娘亲。“娘，雪儿不想嫁。”

    “你父亲的脾气你知道的，乖孩子，听话。为人父母的不会害你的。”

    雪歌敛下眼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多此一问只不过是实在放不下罢了。不再言语，任由喜婆将盖头盖上，静静等待着唐家花轿的到来。嫣红的喜帕下，一张俏丽的脸颊早已满是泪痕。

    唐府。

    “哥哥，你不是最讨厌穿红装吗？”

    “是啊，不过今天是哥哥娶亲的日子，所以必须要穿的。”一身新郎装扮的男子宠溺地揉了揉身边女子的头发。这男子正是那即将迎娶纳兰雪歌的唐家大少爷唐行之，而边上是他痴傻了整整十年，嗜糖如命的妹妹唐冷樱。

    唐冷樱正伸着粉嫩的小舌头舔着手上的糖葫芦，听见哥哥的话，一双大眼睛看向唐行之，含糊不清地说道：“哥哥，娶亲是什么，可以吃吗？有我的冰糖葫芦甜吗？”

    “傻瓜，等哥哥娶了亲，以后就有嫂嫂和哥哥一起给你买糖吃了，嫂嫂还会和阿樱一起玩儿。”

    “嫂嫂？”冷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片刻后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不要，小柔姐姐说了，嫂嫂是坏人，是要来和樱樱抢哥哥的，樱樱不要，不要嘛。”

    行之掏出手帕为冷樱将眼泪擦干，哄了半天没有效果，半晌后微叹了口气，“好，哥哥答应你。快起来了，小花猫。”

    “嗯。”唐冷樱重重地点了下头，快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孩子的情绪就是变化得快，不过片刻的工夫，几句言语便破涕为笑，乐呵呵地找吃的去了。

    纳兰家等了半晌，直到婚嫁的时辰过了都未等到唐家的花轿，怒不可遏之际却等来了唐家的当家唐奉允带来的退婚消息。

    “奉允，你这是何意？莫非我女儿配不上你儿子不成？”纳兰谦右手猛一拍桌子，怒目看着满脸歉意的唐奉允。

    “谦兄莫怒。令千金蕙质兰心，才貌双绝，是求都求不来的好媳妇。只是你也知道我家中有个傻女，行之颇偏爱这个妹妹，也不知樱儿说了什么，这混小子愣是说什么终生不娶。犬子执拗，若强行逼迫，只怕是往后对不住令千金。此事我会向众宾客说明，绝不影响令千金声誉。”

    “罢了罢了，你走吧。看在往日交情上，这婚事就此作罢，我也就不追究什么了。只是你不该在这临出嫁的节骨眼上……唉。”

    “小姐，小姐，唐家派人来退婚了。”

    宁心刚听到这个消息，就快速地跑去找自己小姐。

    这三年，小姐对轩辕公子的痴心等候，她都看在眼里，虽然心疼小姐，却也是对小姐格外得佩服。这个消息，对于别家小姐来说或许是晴天霹雳，对自家小姐来说绝对是一种解脱，是一个大好的消息，怕只怕到最终轩辕公子会负了小姐。

    “你说什么？退婚？是真的么？”雪歌掀了盖头，激动地握住宁心的手，眼泪打湿了妆容，嘴唇微微颤动着。

    “是真的，奴婢亲耳听唐老爷说的。小姐，你可以继续等轩辕公子回来了。只是这样真的值得吗？我之前有见过唐公子一面，是很温柔的一个人呢。”宁心回握住雪歌的手，欣喜又带点惋惜地说道。

    雪歌摇了摇头，抽回自己的手解开大红的喜服，只着一件中衣坐到床上，看着床幔的双眼满是悲伤。

    到了临上轿的时间，无痕依旧没有出现，他是真的不要我了吗？就算我嫁给别人也无所谓了吗？那我这么多年的等候又算什么？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宁心担心地伸手在雪歌的眼前挥了挥。

    “宁心，你帮我，你一定要帮我。我不可以再这么被动地等下去了，我要去找他。”雪歌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眼中似乎有什么光芒在闪动着。

    “小姐……”宁心一愣，低头犹疑了片刻，意识到小姐是想让自己帮她离开纳兰府之后，心下很快做出了决定，“小姐，你要宁心怎么做？”

    “自从之前那次我尝试离开家里去找无痕被管家叔叔发现之后，爹爹就派了人守在我身边，如今我能想到的就是互换身份。虽然我的行动受到了限制，但你并没有不是吗？师父有教过我易容的法子，只要你肯……”

    宁心看着雪歌殷切的眼神，咬了咬牙，点了头。

    “小姐，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为你所救，本来我还在想着该怎么报答你呢。我会尽力扮好你的角色，让你有足够的时间离开。只是，我舍不得小姐。”

    “我会回来的。”说完这句话，雪歌走到桌子前，取过纸笔，将易容所需的物品列了单子，交代宁心去采购，同时让宁心帮忙联系师父帮忙做些出逃的准备。

    宁心拿着单子出去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单子上的物品就准备齐全了。

    雪歌趁夜做了两张轻薄的面具，又嘱托了一些事情，这才在第二天早上辰时顶着宁心的脸大大方方地出了纳兰府。

    “雪歌，这里。”

    纳兰雪歌刚走到离纳兰府不远处的一处巷口，就听到了刻意压低的熟悉的声音。

    “师父。”

    雪歌走进巷子里，正看到倚靠在墙边冲自己招手的余悸。刚出门时那种恐慌、迷惘的心情在此刻顿时转变为一种酸涩又有些安心的感觉。

    幸好昨天让宁心采买的时候顺便托师父帮着雇辆马车，置办点行李来接应自己。雪歌觉得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昨天没有乱了方寸。

    “傻徒弟，你可要想好了。外面可不像纳兰府里那么安全，你从小在众人的宠爱与保护中成长，心性太过简单，人心的险恶程度绝对超过你的想象。”

    余悸有些无奈又有些担忧地看着雪歌，自己这个徒弟……真是固执得过分，却偏偏弱得不像样，大概随便来个人就能把她骗得团团转吧。

    “师父，我已经及笄了，该懂的事情我都懂的，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师父，我会想你的。”雪歌用帕子拭了下眼睛，将难过的情绪压下。

    余悸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或许这样对她才是最好的。

    “跟我来吧，马车在巷子那头。行李都在车上了。”

    没有任何关于无痕的消息，雪歌根本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余悸估摸着给了个大致的建议，和车夫知会一声之后，马车便载着雪歌渐行渐远。看着雪歌所在的马车消失在拐角处，余悸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