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大师《证道歌》

永嘉大师《证道歌》

唐•慎水沙门•玄觉 撰


君不见：

绝学无为闲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
无明实性即佛性，幻huàn化空身即法身。

法身觉了liǎo无一物，本源自性天真佛。
五阴(蕴)浮云空去来，三毒水泡pào虚出没mò。

证实相，无人法，刹chà那nà灭却阿ē鼻bí业。
若将妄语诳kuáng众生，自招拔bá舌尘沙劫。


顿觉了，如来禅，六度万行体中圆。
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

无罪福，无损益，寂jì灭性中莫问觅。
比来尘镜未曾磨，今日分明须剖pōu析xī。

谁shéi无念？谁无生？若实无生无不生。
唤取机关木人问，求佛施功早晚成。

放四大，莫把捉zhuō，寂jì灭性中随饮yǐn啄zhuó。
诸行无常一yí切空，即jí是如来大圆觉。


决定说，表真乘(僧)，有人不肯任情(性)征(徵zhēng)。
直截jié根源佛所印yìn，摘叶寻枝我不能。

摩mó尼ní珠，人不识，如来藏zàng里亲收得。
六般神用空不空，一yì颗圆光色非色。

净五眼(根)，得五力，唯证乃知难可测。
镜里看形见不难，水中捉zhuō月争(怎)拈niān得？

常独行，常独步，达者同游涅niè槃pán路。
调diào古神清风自高，貌悴(顇cuì)骨gǔ刚人不bú顾。

穷释子，口称chēng贫，实是身贫道不贫。
贫则身常cháng披缕lǚ褐hè，道则心藏cáng无价珍。

无价珍，用无尽，利物应机终不bú吝。
三身四智体中圆，八解六通心地印yìn。

上士一yì决一yí切了liǎo，中下多闻(疑)多不bú信。
但自怀中解垢gòu衣，谁能向外夸精进？

从他谤bàng，任他非，把火烧天徒自疲。
我闻恰qià似饮yǐn甘露，销融顿入不思议。

观恶言，是功德，此即成吾善知识。
不因讪shàn谤bàng起冤亲，何表无生慈忍力？

宗亦通，说亦通，定慧圆明不bú滞zhì空。
非但我今独达了liǎo，恒沙诸佛体皆同。

狮子吼，无畏说，百兽闻之皆脑裂。
香象奔波失却què威，天龙寂听生欣悦。

游江海，涉山川，寻师访道为wèi参禅。
自从认得曹溪路，了知生死不相关。

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
纵遇锋刀常坦坦，假饶ráo毒药yào也闲闲。
我师得见燃灯佛，多劫曾为忍辱仙。

几回生，几回死，生死悠悠无定止。
自从顿悟了liǎo无生，于诸荣辱何忧喜？

入深山，住兰若rě，岑cén崟yín幽邃suì长cháng松下。
优游静坐野僧家，閴qù寂jì安居实潇洒。

觉即了，不施功，一切有为法不同；
住相布施生天福，犹如仰箭射虚空。

势力尽，箭还huán坠zhuì，招得来生不如意。
争(怎zěn)似无为实相门，一超直入如来地。

但得本，莫愁末，如净琉璃lí含宝月。
既能解此如意珠，自利利他终不竭。

江月照，松风吹，永夜清宵何所为？
佛性戒珠心地印，雾露云霞体上衣。

降龙钵bō，解虎锡xī，两钴gǔ金环鸣míng历历lì。
不是标形虚事持，如来宝杖亲踪迹jì。

不bù求真，不bú断妄，了知二法空无相。
无相无空无不空，即是如来真实相。

心镜明、鉴无碍，廓kuò然莹yíng彻周沙界。
万象森罗影yǐng现中，一yì颗圆光非内外。


豁达空，拨bō因果，莽莽mǎng荡荡招殃祸。
弃有著(zhù住)空病亦然，还huán如避溺nì而投火。

舍妄心，取真理，取舍之心成巧伪wěi。
学人不了用修行，深(真)成认贼将为子。


损法fǎ财，灭功德，莫不由斯(此)心意识。
是以禅门了却què心，顿入无生知见力。

大丈夫，秉bǐng慧剑，般bō若rě锋fēng兮金刚焰yàn。
非但空摧外道心，早曾céng落却què天魔胆。

震法fǎ雷，击法鼓，布慈云兮洒甘露。
龙象蹴cù踏tà润无边，三乘chéng五性皆醒悟。
雪山肥腻更无杂，纯出醍tí醐hú我常纳nà。

一yí性圆通一yí切性，一yì法遍含一yí切法。
一月普现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

诸佛法身入我性，我性同共如来合。
一地具足一切地，非色非心非行xíng业。

弹指圆成八万门，刹chà那灭却què三祇qí劫。
一切数shù句非数shù句，与吾灵觉何交涉？

不可毁，不可赞，体若虚空勿(无)涯岸。
不离当dāng处chù常湛zhàn然，觅即知君不可见。

取不得，舍不得，不可得中只么me得。
默时说，说时默，大施门开无壅yōng塞sè。

有人问我解何宗？报道摩诃hē般bō若rě力。
或是或非人不识，逆行顺行天莫测。
吾早曾经多劫修，不bú是等闲相诳kuáng惑huò。


建法幢chuáng，立lì宗旨zhǐ，明明佛勅(敕chì)曹溪是。
第一迦叶shè首传灯，二十八代西天记。

法东流，入此土，菩提达摩为初祖。
六代传衣天下闻，后人得道何穷数shù？

真不bú立，妄本空，有无俱遣qiǎn不空空。
二十空门无(空/元)不著(住zhù)，一性如来体自同。

心是根，法是尘，两种犹如镜上痕hén。
痕hén垢gòu尽除光始现，心法双忘性即真。




嗟jiē末mò法、恶è时势(世)，众生福薄bó难调治(制)。
去圣远兮邪见深，魔mó强qiáng法fǎ弱多怨yuàn害。
闻说如来顿教门，恨不bú灭除令瓦碎。


作在心，殃在身，不须冤(怨)诉更尤人。
欲得不招zhāo无间jiàn业，莫谤如来正法fǎ轮！

旃zhān檀tán林，无杂树，郁密森沉(沈)狮子住。
境jìng静林间独自游，走兽飞禽皆远去。

狮子儿，众随后，三岁便能大哮吼。
若是野干gàn逐法fǎ王，百年妖怪虚开口。


圆顿教，勿(没)人情，有疑不决直须争。
不是山僧sēng逞chěng人我，修行恐落断常坑kēng。

非不bù非、是不bú是，差之毫厘失千里。
是则龙女顿成佛，非则善星生陷坠。

吾早年来积学问，亦曾céng讨疏寻经论lùn。
分别名相不知休，入海算沙徒自困。

却被如来苦诃hē责，数shǔ他珍宝有何益？
从来蹭cèng蹬dèng觉虚行，多年枉wǎng作风尘客。

种zhǒng性邪，错知解，不达如来圆顿制。
二乘chéng精进勿(没)道心，外道聪明无智慧。

亦愚痴，亦小騃ái，空拳指上生实解。
执zhí指zhǐ为月枉施功，根境法中虚捏niē怪。

不bú见一yì法即如来，方得名为观自在。
了即业障本来空，未了应yīng须还夙sù债。

饥逢王膳不能餐，病遇医王争(怎zěn)得瘥chài？
在欲行禅知见力，火中生莲终不bú坏。
勇施犯重zhòng悟无生，早时成佛于今在。

狮子吼，无畏说，深嗟懵měng懂顽皮靼dá。
只知犯重zhòng障(悟)菩提，不bú见如来开秘诀。



有二比丘犯淫杀，波(婆)离萤yíng光增zēng罪结。
维摩大士顿除疑，犹如赫日销霜雪。

不思议、解脱tuō力，妙用恒沙也无极。
四事供养敢辞劳，万两黄金亦消得。
粉骨碎身未足酬，一句了然超百亿。


法中王，最高胜，恒沙如来同共证。
我今解此如意珠，信受之者皆相应。

了了见，无一物(法)，亦无人，亦无佛。
大千沙界海中沤ōu，一切圣贤如电拂fú。
假使铁轮顶上旋，定慧圆明终不失。

日可冷，月可热，众魔不能坏真说。
象驾峥嵘慢(谩)进途，谁见螳螂能拒辙zhé？

大象不游于兔径，大悟不拘于小节。
莫将管见谤苍苍，未wèi了吾wú今为wèi君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