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法：“特别法人”特别立法

十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次会议6月28日表决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法》，自2025年5月1日起施行。

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是具有中国特色的，乃至中国特有的经济组织形式，终于实现了“有法可依”。这是一部关系农村改革、发展、稳定的大局和亿万农民的切身利益的重要法律。

不同于公司、合伙企业等主要基于“资合制”的市场经济主体，中国的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承继于土地集体所有制度，其对内部成员承担管理、服务职能，有着鲜明的“人合制”特色，而且它也是家庭承包经营等宪法措施的重要实现路径。

也正是因为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的特殊性质，因为其与通行的市场经济机制逻辑不同，所以更需要制订特殊的法律，明确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的权责利，以及其成员的取得资格、丧失条件，进而巩固改革成果。

首先，《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法》明确了“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的定义和性质。

它厘清了深嵌于中国土地变迁历史以及宪法土地所有制的“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的法律内涵和外延，讲清了“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是什么、不是什么、可以做什么、权利责任边界在哪里等问题。

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有其特殊性，诸如土地的所有权不能转让；承包土地属于农户的用益物权，集体组织无权擅自处置；农村集体经济组织不能破产，这些特殊性意味着，它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市场经济主体。但是，中国农村集体经济组织通过投资、合资等方式参与市场活动，也积累下了庞大的财富，这是必须受到法律保护的。

这次立法明确了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的“特别法人”地位，它是指以土地集体所有为基础，依法代表成员集体行使所有权，实行家庭承包经营为基础、统分结合双层经营体制的区域性经济组织，同时明确其可以行使发包农村土地、组织开展集体财产经营管理等职责。

其次，谁是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的成员，谁就是它的所有人之一，其中涉及巨大的经济利益，近年来“外嫁女权利”“新生育人口权利”“取得城镇户口后是否丧失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成员权利”等讨论相当激烈，这些需要在法律层面上做出一锤定音的规定。

提交表决的草案三审稿，明确保障组织内“因成员生育而增加的人员”的权利，要求“应当确认”其为成员；同时明确，确认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成员，不得违反本法和其他法律法规的规定，即，明确农村集体经济组织不能通过“乡约村规”的方式歧视“外嫁女”等特殊人群。同时，新法还明确，对于因为考取公务员而丧失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成员身份的，可以在一定期限内保留其已经享有的相关权益。

中国之根在农民、在土地。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是家庭承包经营、统分结合双层经营体制等宪法制度的实施路径，也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主体，还与亿万农民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

“我国有了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法”，这是中国改革史、宪法制度发展史上的里程碑事件，将有效巩固改革成果、巩固中国特有的农村集体产权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