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雨痕
编辑:不知春
【红色浪漫解男】
他手里只有一片薄薄的纸张,而他要穷山尽水去寻一棵胡杨。
亲爱的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主播雨痕,欢迎收听今天的喻园晨风。
来之前,他没有想过路途有这么远。
毕竟手里只有一张黑白的相纸,纹路泛黄,看不清楚远方在哪,更看不清楚路有多长。
书页里夹着的相片中,只有一棵树。
张牙舞爪的样子,枝干虬结,看不清颜色,只独一棵,立在广袤的沙丘里。
风把枝干吹朝一个方向,粗粝的枝干上只有几片叶子,缩影在方寸一张纸上,化为一团比沙砾还要小的墨团。
他用袖口擦了一把脸,面孔清晰,风灌入口鼻,尘土在一瞬间侵入他的身体。
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就像是很多很多年前有人告诉他的那样——
“腰挺直,头抬起,目光要正——看见了吗?只有这样,你才能看得见。”
看见什么?年幼的他不明白也看不清,门前的香樟日复一日的葱绿,万重山层层叠叠地,遮掩了一片远方。傍晚的窗户会反射出强烈的光,晃着他满眼懵懂不解,就这样一年年长大。
后来他终于明白应该看到什么。
人们叫他看到重重山脉后的一杆旗,指着西北方。
往前走,一步也不要停。
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秋风片片 phigma】
他要找到这棵胡杨。
在无数篇记录父亲的故事的传记里,那棵树从来没有缺席。
胡杨是英雄,在茫茫的大漠中岿然不动;父亲也是英雄,他从书报的字里行间得知,从人们的只言片语里拼凑,构建出一整个故事的轮廓。
风沙漫过脚踝,深一脚浅一脚的痕迹落了长长一道,又以极快的速度被掩埋。他走得艰难,回过头的时候一片迷茫,四周均是一片昏暗的大漠,找不到来路,也找不到方向。
他艰难地攥着手里的那张相片,那么小的一片,却在他耳旁发出了风箱似的声响,那么响,一刻不停地催促他,要像父亲一样,往前走,不要回头。
沙漠里的胡杨不少,虬结的,盘曲的,枯瘦的树根,叶片几乎不见,细长的树枝像是嶙峋的手臂伸向天边,诘问着已经看不到全貌的青天,却只得到风沙的垂怜。
他路过了很多棵胡杨。每一棵都是同样的壮烈,大风吹不倒它们,沙尘也从来没有机会挤进那些干瘦的树皮,就这样不动着,僵持着,对峙着。
父亲的躯体葬在这块地方,在哪儿呢?
隆起的树皮该是他干瘦的皮肉,即便是沙尘暴也没能磨破的皮肉;遒劲的树根该是他的双腿,靠着一腔热血一步一步走进来、再也没有走出去的双腿。
没有雨水,大概是因为父亲从来没有流下过眼泪。
父亲的血埋在深深的地下河里,流淌的都是沸腾的影子,他一生的事业都在此地,一身的功名都在沙漠里。
他一直找着,找着,天地之间是他亦步亦趋地跟随了一生的背影,于是他置身于风沙间,并不惧怕。
父亲会告诉他什么?
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Life Chronicles audiomachine】
可是没有一棵树是父亲的那棵胡杨。
他找了许久,举起手臂比对,直到膝盖撑不住软倒,早已磨烂的鞋陷进黄沙之中,直到天色暗下来,所有对于大漠的知觉化作耳畔“呼呼”不停的风。
他没有找到那棵胡杨。
风沙依旧,不会放过任意一个想要征服它的生命。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照片上的那棵胡杨树在哪?
也许是老得死掉了,也许是埋入了沙里,也许昔年为人称赞的腰杆早已低得不能再低,也许岿然不动是一句假话,那些风沙早就嵌入骨肉,雕刻和改变着那棵树的岁月和心迹。
也许,只是他没有留心。
他离开了那片沙漠,风沙静悄悄地把所有痕迹抹平。
他将一直一直跋涉,在山水间寻找,直到走到一棵又一棵胡杨生生不息的地方。
今天的喻园晨风到这里就要和大家说再见了,我是主播雨痕,感谢编辑不知春的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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