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冲击》4：天量债务下，美国会当“老赖”吗？

20世纪以来，美国人对全世界至少有两次重大违约。

关键词：石油美元，美债，加息 

你好，今天我们接着来聊《双重冲击》。上期我们聊到，美国通过不断挑起“币缘战争”，来确保美元体系的霸权。那么，我们来反向思考，如果有一天美元体系瓦解，这个过程会如何发生呢？

仔细考察美元体系，你会发现，这个系统要能运作起来，离不开两个关键点：第一，美元要“出得去”，也就是说全世界的人们都需要美元，愿意用辛辛苦苦生产的产品来换美元，而不是其他货币；第二，美元要“回得来”，也就是这些美元最后还得回流美国，进入美国金融体系内再循环。如果这两个关键回路受阻，那么美元体系就有可能被动摇。

第一个关键点，美元“出得去”。想想看，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后，美元和黄金脱钩，美元不再是“美金”，那其他国家为什么还需要大量储备美元？除非，有每个国家都需要的大宗战略物资，只有美元能买到，那么美元就能成为硬通货。这种战略物资还真就被美国找到了，就是石油。

1973年，也就是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两年之后，爆发了第四次中东战争，美国趁机与沙特等国达成协议，所有石油交易均用美元计价，其他国家购买石油必须支付美元，从而形成“石油美元”。这就是美元在和黄金脱钩之后，还可以成为全世界硬通货的原因。

反过来说，谁要是敢挑战石油美元的地位，那就是动了美国人的奶酪。比如萨达姆，就扬言伊拉克的石油出口结算改为欧元。要注意，当时德、法等欧元区主要国家是并不支持美国对伊拉克动武的，因为萨达姆推动欧元结算石油符合欧元利益，却极大刺激了美国人的神经，结果萨达姆最终被处以绞刑。

十年后，出了另外一个狠人，利比亚的卡扎菲。他不仅要搞石油去美元化，甚至要甩开欧元，该用以黄金为基础、以利比亚丰富的石油储备为后盾成立非洲货币同盟。这等于同时触动美元和欧元两大货币霸权的利益，所以这一次，法国等欧洲国家便积极参与军事行动。卡扎菲的死法比萨达姆更惨。

后来，中国与俄罗斯、伊朗分别达成协议，中俄与中伊之间的石油贸易，不用美元而用人民币结算。到2024年初，据根据《华尔街日报》的报道，在中、俄、伊等国的推动下，全球20%的石油贸易已不再使用美元进行结算。美国也许暂时拿中俄没办法，不过，可以对伊朗下手来震慑全世界。2020年1月，伊朗重要军事人物苏莱曼尼被炸死；2024年5月，伊朗总统莱西坠机身亡。

总之，石油美元地位是否稳固，事关美元能否顺利“走出去”，这是美元体系要顺利运转的第一个关键环节。当然，美元的价值之锚不一定永远是石油。最近几年，有了“芯片美元”的说法，也就是，美元锚定的国际战略物资会变成以芯片为代表的高科技底层通用产品。目前的全球芯片产量中，台积电一家就独占了60%，可以说台积电是决定“芯片美元”能否成立的关键，这也让台海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好，再来看美元体系的第二个关键环节，就是美元不但要“出得去”，还得“回得来”。美元的回流涉及两个机制，首先是前面提到的，新兴国家把卖产品、卖资源换来的美元，又拿回去买美债，给美国输血。而现在，有越来越多的新兴国家不干了。

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现象，最近十年，中国对外贸易仍然保持着大额顺差，但外汇储备却是在逐年下降的。比如2013年，我国外汇储备高达3.8万亿美元，到2024年初，下降到了3.2万亿美元。这说明，中国正在减持美元和美债。相反，中国增加了黄金储备，还用手中的美元在全世界各地购买矿产资源和优质资产。美国的资产不让买，但可以买其他国家的。

除了新兴国家的外汇储备需求，美元回流还有另外一个重要机制，就是通过“美元潮汐”，也就是周期性的“降息—加息”来收割收割全世界。

首先，美联储通过不断地量化宽松，长期维持零利率，让大量廉价美元流向外围国家以获得更高收益。这个过程会不断推高外国国家的资产价格，形成资产泡沫和经济虚假繁荣。随后，美联储会进入一个快速加息周期，促使美元从外围国家大规模回流美国，造成这些国家流动性短缺，资产价格破灭、房地产崩盘，形成经济危机。而这正好可以让西方资本趁机抄底扫货，收购这些国家的核心优质资产，完成巨量的财富转移。等收割完成，美联储正好以救市为名，重新开启一轮新的量化宽松和降息周期，如此循环。

不过，美联储最近的一次操作，也就是2022-2023年这次加息周期，短短16个月中一共加息11次，号称史上最猛加息，镰刀高高举起，却并没有割到多少韭菜。怎么回事呢？原来，美元一加息，外围国家流动性短缺，但中国不缺啊，中国正愁手里美元太多。于是，中国把把自己手里的美元借给这些国家，让它们稳住国内经济不至于崩溃，西方资本收割起来也就没那么痛快了。而且，中国还和这些国家约定，以后它们也不用还美元，只需要还人民币就可以了。那它们的人民币怎么来？向中国出口资源和产品就行了。

你看，中国这么一操作，既干扰了美元回流节奏，还阻碍了美国的收割计划。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下子中美之间的梁子就结大了。中美之间掰手腕，可以说已经放在了明面上。

不过，还是得强调一点，就算中国做了这些战略对抗，但迄今为止也只是给美元体系造成了一些麻烦，并没有真正动摇美元体系的根本。如果对比前面说的英镑衰落的过程的话，美元霸权在未来几十年内可能还难以撼动。

另外，还需要认清的一个重要问题：美元霸权一直持续，是不是意味着，美国国债也像人们期待的那样，绝对不会违约呢？还真不一定。

事实上，20世纪以来，美国人至少有两次重大违约。

第一次是1914年7月，当时，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宣战，而俄国出兵援助塞尔维亚，第一次世界大战一触即发。美国担心，战争一旦打起来，欧洲各国肯定会集中变现他们手上的美国公司证券，兑换成黄金运回本国以备战，从而美国资本市场崩盘。的确，到7月27日，星期一，华尔街股票开始放量下跌，而黄金价格一路上涨。第二天，股票继续大幅下跌。

为了阻止崩盘，美国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7月31日，宣布关闭纽交所，而且一关就是四个月。欧洲人只能干着急，正需用钱时却拿不出来。怎么办？只能向美国借呗。欧洲人借了美国的钱，就地购买美国的粮食和军火，美国人收到的订单接都接不完。到1914年12月15日，纽交所再次开张时，欧洲正打得昏天黑地，而华尔街却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牛市。美国也彻底翻身，从以前的债务国摇身一变成为欧洲交战国的最大债主，从而奠定了美元霸权的基础。

美国的第二违约，也是更大规模的违约，就是1971年8月15日，美国总统尼克松宣布关闭“黄金窗口”，终止美元与黄金之间的固定兑换比率，从而让二战后确立的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二战打完，世界各国都没钱了，只有美国富得流油，全球超过2/3的黄金都流到了美国。

这种情况下，美国就告诉其他国家说，你们自己的货币维持金本位太累，不如你们的货币直接与美元挂钩，美元与黄金挂钩。为了方便交易，你们把自己的黄金储备都运到美国，我替你们保管。什么时候你们需要黄金了，可以随时按1美元兑35盎司黄金的比例换回金子。这就是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美国人对全世界的承诺。当时有60多个国家把自己的黄金储备运到了纽约美联储银行的地下金库里。

后来美国人在全球扩张霸权，拉盟友、搞冷战，很费钱，黄金储备开始减少，各国再按1美元兑35盎司黄金来换钱，美国人觉得肉疼。怎么办？对不起，不换了。直接宣布美元和黄金脱钩，美元不再是“美金”。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一次违约行动，但是美国却没有遭受任何惩罚或者损失，反而由此开启了美元霸权时代。至于那60多个国家放在美联储金库里的黄金储备，直到今天，大部分还没有拿回来。

那么你觉得，未来某天，美国政府有没有可能对它欠下的天量国债违约呢？欢迎你在评论区给我留言，我会和大家一起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