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男子新婚，有人在桌子下藏竹人，他每夜做噩梦

明朝时期，梅林镇的峰山脚下有个村落，村东头住着一个姓李的老篾匠，儿子和儿媳前些年暴病而亡。从此以后，他就与孙子李水生相依为命。


李水生自幼聪慧，他十来岁的时候就跟着李篾匠学习编织竹篓子的手艺。并且根据不同客人的需求，用竹条编出特定的东西。有家具，有碗筷，甚至连牲畜都可以，等他年岁稍长以后，干脆抛弃传统手艺不屑于做竹篓子。




村民们都说李水生的手艺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比老篾匠厉害，使得李水生难免有一些飘飘然。对于过去传统篾匠只编织竹篓子的手艺嗤之以鼻，这让李篾匠非常担忧孙子会走上歧路。


于是一天夜里，他与孙子两人一边喝酒一边交谈起来。


在古时候，各种行当都有不成文的规矩，老辈人传承手艺给后辈的时候，会将本行当的规矩传授下来，让后辈时刻遵行规矩才不会做错事惹来祸害。


篾匠这一行有个禁忌，就是不允许将沾染篾匠血渍的竹条用来编织竹篓子，这样的话到了夜里竹篓子就会成精。


李篾匠给李水生讲了一个老辈人遇到的怪事，说是河南有一户姓秦的佃户，干活到夜里才回家。刚进门就看到一个圆滚滚的怪物，没有手也没有脚，它看到秦佃户的影子后，就跟着影子跑。


后来，有些胆大的村民就用柴刀去砍怪物。结果，这个怪物一碰就倒地。等村民凑到跟前才发现怪物竟然是竹篓子，村里老人很快就发现玄机，在编织竹篓子的竹条上发现了血渍，细问之下才知道，不就之前，秦佃户和姓张的篾匠因为琐事发生争吵，所以张篾匠在竹篓子上做了手脚。


张水生听完以后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篾匠的手艺就是用来赚钱吃饭的，只要能赚钱管它什么规矩呢。


“爷爷，你说的那些故事都是骗人招摇撞骗。我知道你想让我用传统手艺只做竹篓子，可是那东西真没人买了。你看我按照客人需要编织的东西，不就发财了吗？”


李篾匠本来想通过这个故事让李水生明白要尊重传统手艺，可是却让李水生误会篾匠的规矩就是招摇撞骗。


李篾匠见无法说动孙子也就随他便了，过了几年李篾匠也病死了。


李水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不甘心一身本领就埋没在乡下。于是，他独自一个人去县城闯荡。


夏季的某天，李水生来到一个叫新野县的郊外。此时已经是晌午，隔着鞋子踩在地上都烫脚。路边正好是一片竹林，连成片的竹冠像一把大伞遮挡了烈日露出一片荫地。




此时，李水生又热又累走不动了。他便来到竹荫下，打算小憨一会儿再进城。


地上都是一些零星的竹片，应该是附近有篾匠在这里干过活留下的。


他刚靠在竹干上休息时，鼻子突然一暖，用手一摸全是血，原来是流鼻血了！立马仰起头止血，心想估摸着这些日子赶路太累了，没休息好才会动了心火流鼻血。


很快鼻血就止住了，可是四周都是竹林没有水源无法洗手。李水生就将血渍抹在遗落在地上的竹片上，之后就没有了疲倦，他看地上有许多遗落的竹条，闲来无事就信手捏来做了一个小竹人。


由于竹片上沾染血渍，小竹人就像是穿了红衣红裤一样很是喜庆。就在这时，原本还是烈日当空，突然疾风骤雨起来。李水生手忙脚乱收拾东西，不小心将小竹人掉在地上。


李水生本想弯腰去捡起来，但是雨势忽然变小，此时顾不得小竹人，他转身就往城里跑去。来到一间客店，问掌柜要了一间便宜的客房住下，点了一壶酒和酒菜，吃完就上铺睡觉了。


在梦里，李水生隐约看到一个红衣红裤的俏皮可爱小孩朝他跑来，口里喊着：“爹，爹！”，等小孩子走到跟前，李水生刚想抱起就惊醒了，李水生就像是丢一样珍贵东西很失落，一整天都高兴不起来。


第二天，李水生去逛集市。突然有人在背后喊他的名字。原来是邻居张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


两人来到路边寒暄，稍许张福拍着大腿说道：“只顾着与你说话，我差点忘了差事。”


“福哥儿，请问是何事？”李水生问道。




原来张福在县里的徐员外家当管事，这个徐员外很喜欢竹子，家里的所有家具都是用竹子做的，前些日子徐员外想在后院修一个亭子，但是必须是用竹子做的，把整个县城找遍都没有篾匠会做。


李水生闻言眼前一亮，如果他可以将竹亭修好，岂不是扬名县城？


“福哥儿，这个竹亭我会修，快带我去见徐员外。”李水生连忙说道。


张福找了好久都没有愿意接活的篾匠，如今李水生毛遂自荐接下，他想着赶紧去交差，连忙拉着李水生去见徐员外了。徐员外见到李水生那么年轻有些狐疑，一直迟疑没答应让李水生来干活。


李水生看穿徐员外的心思，他让张福拿来一些竹片，当着徐员外的面轻而易举编了一张竹凳子，手艺又快又好，徐员外看了以后很惊讶，立马同意让李水生留下建竹亭。


但是，李水生没有忙着建，而是没日没夜就在后院琢磨竹亭的构造图纸。第三天之后，当李水生拿着竹亭的图纸找来徐员外后，徐员外对美轮美奂的竹亭图纸爱不释手，催促李水生赶紧开工。


就这样，李水生留在后院与工匠们按照图纸建造竹亭。他吃喝拉撒都在工地上，从不外出，一门心思就想着修好竹亭。


这一切都被徐员外看在眼里，他见李水生年纪轻轻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不像同龄人仗着懂些皮毛就夸夸其谈徒有其表，心中有了计较。


于是到了夜里，徐员外就和妻子商量想让李水生当上门女婿。


原来，徐员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玉娘。玉娘小时候得了一场大病，双脚无力没法行走。女儿早就到了出嫁的年纪，但是徐员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心仪的女婿。


他担心寻个不靠谱的女婿，将来百年之后，独留女儿一个人在世上因为腿疾受欺负。


这些年媒婆介绍了很多青年才俊，但是都不能称心或是看到玉娘有腿疾就找各种理由拒婚。于是，徐员外想来想去就打算找一个诚实守信的男子当上门女婿。


徐员外见妻子首肯，旋即第二天就找来李水生将招他为女婿的事说了出来。




李水生心里大喜，他本是想靠着卖弄手艺在县城闯出名堂，没想到竟然被徐员外看中招来当上门女婿。


“承蒙老爷抬爱，我愿意一生一世照顾大小姐。”李水生匍匐在地上拜见岳父大人。


玉娘腿疾的事李水生有耳闻，他迟疑了一下，说道：“老爷，能否让我见一面大小姐或许我有办法能让大小姐走出屋子。”


玉娘自从双腿无法下地之后，已经十年没有走出过房间。徐员外闻言大吃一惊，他高兴说道：“只要能让玉娘从屋子里出来，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既然玉娘是我的妻子了，能让她开心是我份内的事。”李水生说道。此话一出，让徐员外很感动，他心里很高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在丫鬟的带路下来到一间屋子，走进去之后闻到一股中药味，在屏风后面，玉娘意兴阑珊靠在床头看着书。


此时，丫鬟说未来姑爷求见。玉娘闻言惊呼，害羞的赶紧用被子蒙着头。她恼怒道：“你们为何没有事先告诉我，好让我打扮一下见未来夫君。”


李水生微微一笑说道：“玉娘不要害怕，这次前来是想让玉娘帮一个忙。”


玉娘探出脑袋问道：“我能帮你什么忙？”


“我就是看看你。”李水生说道。


玉娘以为李水生和别的男子一样，见她有腿疾就要拒婚。这番说要见一面就是个说辞，她心头委屈鼻子一酸哭了出来，愤怒之下扔出枕头将屏风砸倒。


李水生看清了玉娘的模样，由于她不出房间皮肤呈现病态的艳丽白皙，他一时之间看呆了。


丫鬟见玉娘哭的伤心赶紧将李水生拉出房间，李水生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后院走去。后来，徐员外也知道李水生和玉娘在屋子里闹了不愉快。


妻子叹息道：“看来李水生是嫌玉娘有腿疾不想娶她才会故意去激怒玉娘。”


“哼，倘若这样等修好竹亭我就赶走他。”徐员外怒道，他觉得看错了人很生气。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徐员外对李水生没有好脸色。过了半个月，竹亭修建好了。徐员外并没有当初的高兴，李水生拒婚的事像一根刺扎在心头。


徐员外挥一挥手，让张福给李水生结完账就让他走人。李水生拦下徐员外说道：“老爷，我有一件东西请交给玉娘。”


“哼，你还想羞辱我的女儿吗？”徐员外怒不可遏说道。李水生没有说话，他转身来到竹亭后面，推了一个带着两个轮子的竹椅出来。


徐员外眼前一亮，问道：“这是什么？”


“我知道玉娘这些年因为腿疾足不出户，所以想为她量身打造一个竹椅，我在竹椅两侧按上竹轮，这样就可以推着她出门了。”李水生说道。


原来，李水生那一天去找玉娘，真的是为了看她！只有这样才能根据身形做出合适的椅子。


徐员外当即就让人把竹椅带到玉娘面前，玉娘在丫鬟的搀扶下坐了上去。李水生亲自推着玉娘走出房间，当玉娘看到久违的景色后，感动的泪流满面。


她对李水生说道：“怪我自怨自艾误会李郎了，没想到你是为了我做竹椅，我向你道歉。”


李水生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也有私心的。我只是一个穷小子无权无财，只会一些篾匠的手艺，我怕当了上门女婿被人瞧不起，所以才会在岳父面前卖弄手艺，结果惹你伤心难过。”


两人走在院子里互相说着心里话，原本的隔阂也消失不见了。几天之后，徐员外给女儿办了喜宴，府上高朋满座很是热闹。


李水生的亲人已经不在世了，亲朋好友也在家乡，按当地习俗洞房夜，要让好友们来闹洞房赶走邪祟，新婚夫妻从此以后就会过上幸福生活。


于是，李水生就让从小一起长大的张福来闹洞房。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说着小时候的趣事，不知不觉张福有些喝多了，吐的地上到处都是。




李水生赶紧打开门去喊来丫鬟收拾，原本还趴在桌上的张福突然抬起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衣白裤的竹人扔进桌子底下，做完这一切又继续趴着。


很快门外脚步声响起，丫鬟带来几个小厮把张福抬了出去。一切收拾妥当以后，他才回到后房，玉娘已经哈欠连天了。


这一夜实在太累了，李水生倒在床榻上就睡着了。梦里，他见到一个白衣白裤面无表情的小孩朝自己跑来，突然变成青面獠牙的怪物将他吓醒。


接下来的日子，李水生一直在做这个恶梦，他整日无精打采很快就病倒了。徐员外连忙找来郎中，可是郎中也治不好。眼看李水生一天天消瘦下去，玉娘伤心欲绝。


这一天，李水生从梦里醒来。脸色变得红润有些像回光返照，不知为何他总觉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他赶紧起身翻遍整个屋子都没找到。


于是，李水生又在徐家上下找，连犄角旮旯都没有放过。徐员外看到这样连忙问道在找什么？李水生说不出什么东西，只是一个劲的笔画，让人看不透。


李水生晃晃悠悠走出徐家，原本跟着他的小厮都被张福拦下，“就让姑爷一个人静一静，或许这病就好了。”，小厮闻言只好作罢。


李水生漫无目的闲逛，不一会儿走出城来到当初那片休息过的竹林。他眼皮有些重，疲倦之意涌上来，于是就靠在一根竹竿休息。


很巧，今天坐的位置也是他第一次休息的地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在梦里遇见小孩，只是这一次是红衣红裤，小孩满脸欢喜的跑来。


此时，李水生心中没有恐惧反而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他抬手将小孩抱起，心里暖洋洋的。


只见怀里的小孩突然眉头一皱，说道：“爹，有人在你房间的桌子下放了一件东西。”


李水生刚想问是什么东西，脸上一凉就醒了过来。原来是竹叶上水珠落下将他惊醒，他刚想抬手擦拭就看到手里抓着一个红衣红裤的小竹人，忽然想起这是闲来无事自己做的，记得当初为了赶路遗落在竹林路，没想到竟然失而复得。




环顾四周已经快天黑了，李水生将小竹人放在怀里回家了。徐员外和玉娘很是担心，见他安然回来松了一口气，众人都很高兴迎着李水生回到屋子。


这时候，有个丫鬟突然不小心撞到张福，从不骂人的张福破天荒对着丫鬟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惹得丫鬟抹脸跑开。


这一幕刚好被转过头的李水生看到。


回到屋子已经准备好饭菜，李水生回来之后，原本病怏怏的精神一扫而空，食欲也好起来大口朵颐，玉娘在一旁也跟着高兴。


徐员外和妻子吃好以后就离开了，留下李水生和玉娘说话，夫妇二人聊些家常。玉娘这些日子担心受怕，此时见丈夫如大病初愈心神放松就疲倦了。于是，李水生吹灭蜡烛休息了。


过了一会儿，李水生又梦到白衣白裤的面无表情小孩，他知道这个小孩会变成青面獠牙，于是做好了被惊吓的准备。


没曾想这个坏小孩刚要跑过来，一个红衣红裤的小孩就将坏小孩拦下，两人你一拳我一掌的打起来。


李水生心系红衣小孩怕他吃亏，鼓起胆子向前迈了一步，正是这一步让白衣小孩吓了一跳，他突然飘在半空中变成一个白衣白裤的竹人，只听咔咔几声就四分五裂散落成一地的竹片。


红衣小孩笑着说道：“人定胜天，只要勇于面对恐惧，恐惧就会消失。”


突然，红衣小孩喊道：“不好，爹快醒一醒。”


李水生被呛醒，只见有一股浓烟从门缝里涌进来。他赶紧起身去开门，只是任凭他用劲也打不开，从门缝看去屋子外头竟然烧着了。


李水生转身叫醒玉娘，让她不要害怕。他环顾屋内想找东西撞开门逃生，这时候他看中了桌子，这是徐家唯一不是用竹做的而是实木。


用桌子的重量砸开门应该绰绰有余，正当李水生搬开桌子的时候，玉娘眼尖看到地上有一个掉落的白衣白裤小竹人。


李水生弯腰捡起心中大惊，这白衣竹人的模样和梦中白衣竹人一模一样。他心里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但是此刻逃命要紧，他举起桌子砸门逃过一劫。


门被砸开以后，李水生背着玉娘逃了出来。他赶紧高声喊道：“家里走水了，家里走水了。”


听到着火的消息，徐家众人纷纷赶来灭火，幸好今夜没有风，火势被控制住，只是将门头烧毁。


就在众人放下心中石头的时候，李水生厉声道：“来人啊，将张福给我拿下！”


在人群中的张福大惊，很快就被护院五花大绑起来，徐员外有些不解，问道：“这是做什么啊？”




张福喊道：“我是第一个来救火的，你们不去抓纵火之人为何抓我！”


“因为纵火之人就是你！”李水生说完从怀里将白衣竹人拿了出来，张福见到以后大汗淋漓。


“这个小竹人世上只有两个人会做，一个是你，另一个人就是我！当初正是我把制作方法告诉你，后来我爹知道后痛骂我一顿才会与我讲篾匠的规矩。”李水生说道。


“水生，你不能因为张福会做竹人就说他说纵火者啊吧。”徐员外在一旁说道，张福在徐家当了五六年的管事，干活勤快为人也老实，他曾经还想过招张福当上门女婿，只是李水生的到来才改变心意。


李水生叹息道：“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与玉娘成亲以后，我的身体就一直不好，直到我看见藏在桌子下的小竹人才明白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张福故意为之。”


原来，这种小竹人在篾匠这一行里有个说法，叫做化形术，借着竹人的模样用篾匠的血渍沾在竹人身上就可以像人一样行走犹如提线木偶。


篾匠一门也分好人和坏人，担心化形术落入坏人手里，篾匠不会轻易传授此法。


没想到李水生太过聪明，无师自通，竟然无意中学会了化形术，所以李老篾匠才会担心与李水生讲述了怪物的故事。


可是李篾匠不晓得，他们的谈话都被住在隔壁的张福知道，而且张福与李水生是好友早就学会了竹人的制作方法。


其实，张福一直喜欢玉娘，徐员外也曾经想把玉娘嫁给张福。可是，张福把李水生带回徐家，让徐员外另眼相看竟然把女儿嫁给了李水生。


因此，张福因爱生恨对李水生很是仇视。于是，他趁着闹洞房的时候，在桌子里藏了一个写着李水生名字，又被用白布条勒着脖子的白衣竹人。所以，李水生因为呼吸不顺才会整夜做噩梦，导致身体每况愈下。


张福还想狡辩说这是巧合，人群中有个丫鬟站出来说道：“我亲眼看到张福在姑爷的门外放稻草！”




这个丫鬟正是因为撞到张福而被骂哭的，她被骂心情不好睡不着就想去干活，结果路过姑爷的房间就看到张福鬼鬼祟祟拿着稻草在门外，丫鬟好奇躲在一边看，没过多久就看到张福在稻草上点火，丫鬟害怕被发现就躲了起来。


如今张福被抓在众目睽睽之下，丫鬟才说出看到的一幕。


徐员外怒道：“亏我待你如亲生儿子一样，你竟然想害玉娘，我真是引狼入室啊。”


张福闻言已经面如死灰，他叹息一声说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他因为嫉妒生恨失去良知，想用小竹人让李水生暴病而亡，谁曾想他出去一趟就病好了。


所以，他铤而走险想趁着夜里李水生做梦的时候，在门外做手脚，结果李水生突然醒来砸门而出。


最后，张福被押送到县衙治罪。李水生想到父亲说的话，做人最重要的不只是要讲规矩，而应该是做一个善良的好人。


从此以后，李水生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他和玉娘幸福的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