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居长城》:当今社会,理想的乡村生活意味着什么?

《安居长城》:当今社会,理想的乡村生活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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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乡村振兴系列之北沟模式深度对话暨《安居长城》新书发布活动在北京举行。《安居长城》作者、设计师、小园/瓦厂创始投资人萨洋、小园/瓦厂创始投资人唐亮及中信出版集团生活美学首席出版人曹萌瑶等嘉宾参与了此次活动。其中,萨洋现场分享了《安居长城》一书的创作,及他和家人在北沟村的生活。

2005年,在中国经商近二十年的美国人萨洋,带着中国妻子唐亮和两个女儿,搬到了北京慕田峪镇长城脚下的一栋农民房里。萨洋对这处居所进行了扩建和升级,将其变成四季皆宜的休憩之所。萨洋毕业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自学建筑设计的他,为家人设计了带3个花园、2个书房,十几个窗户都可以看到长城的居所。

如今,萨洋把对建筑设计和乡村老房子改造的热情发展为一项事业,他已经为来自世界各地的客户建了数十所住宅,改造中国乡村住宅建筑数十所。其中,“百里乡居”项目获得 Architizer A+国际设计大奖,“瓦厂”酒店被评选为全国首家“中国乡村遗产酒店”。《安居长城》一书所记述的,便是他多年来的建筑改造作品以及他与中国乡村的动人故事。

“1972 年,当我在爱荷华州的家中,看到尼克松登上长城的时候,我无法想象自己会走什么样的路到长城来。我当然没有想到会写一本书——关于一个美国人如何来到中国生活的书——并成为我们两个伟大国家,如何共同成长的故事的一小部分。”活动现场,萨洋的故事从与中国结缘开始。

“中国现在是一个很大程度上城市化的国家,这对于70万个村庄和仍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意味着什么?作为怀柔山村的一名荣誉村民,我也看到了发展对我所在社区的影响。”萨洋说,“我们的物质遗产和非物质遗产的价值是什么?如何平衡村庄的废弃、保护和发展?作为当今社会理想的乡村生活意味着什么?传统生活的乡愁有什么意义?”他表示,自己作为一位设计师和规划师,有机会在自己的小角落里,以自己的方式面对这些问题。而《安居长城》所讲述的正是这样一个故事。在萨洋看来,对瓦厂酒店老工厂旧貌的改造,不仅代表了如何利用环境,也代表了如何从基层开始做出改变。

以下内容节选自《安居长城:我的记忆,设计与梦想》中萨洋对自己家的设计部分,获出版社授权刊发。

设计自己住的家,一直是我的执念。还没有搬来慕田峪的时候,在北京东二环内住过的四合院,还有后来住过几年的四层小楼,我都是从毛坯房开始设计。到了改造慕田峪这栋老房子时,因为占地面积很大,门前还有一条弯弯曲曲碎石铺成的小路、一片果园和几片菜地,终于可以不受城市空间的限制,大展一番拳脚了。

我的设计原则是:尽量保留老房子的结构,只根据需要进行改造,甚至彻底改变房子的外立面。整体上旧的就是旧的,新的就是新的,新与旧可以并置呈现。即使是正式搬到慕田峪居住之后,随着我和唐亮居住习惯的变化,我们一直在调整空间结构,到目前已经进行过五次设计改造。

今天如果有朋友来拜访我们,推开大门,他正对着的会是一整面由蓝色碎琉璃瓦拼贴成的墙面,相当于中国传统建筑里的照壁。一转身,他便会豁然开朗,看到室外花园和最前面一排灰瓦的老房子。

主屋的门前只有三个台阶,另一侧我设计了一个斜坡,方便使用轮椅,这是我和唐亮为以后的养老生活的未雨绸缪。因此在设计房子的时候,考虑了很多年纪大了之后我们的使用需求,比如尽量减少台阶、独处的空间比较宽大、所有的地方都能通行轮椅,甚至可以坐着轮椅淋浴……主屋前排的东边是厨房和餐厅,一侧保留了原本的挡土墙。正对着花园的一边,是一整排的大窗,让室内的视线也能延伸到室外的花园和院墙,再远甚至能看到像“卧佛”一样的远山。

西南角的玻璃房,是主卧的卫生间,因为安装了地暖,冬天也非常舒服。我很喜欢小的窗户,所以在朝西的高墙上,开了多个小窗,一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主屋一进门,左手边是唐亮的书房,是整个房子中采光最好的一间,唐亮很喜欢在这里整理她的纺织工艺品什么的。旁边是起居室,摆放了两把躺椅,晚上可以躺在这里,看看电视或小憩一会儿。

起居室的后面原本是室外空间,后来被改造成为我们的书房。虽然窗子朝北,但冬天把壁炉点起来,两边都非常暖和。大厅的墙壁高达4.5米,并且有教堂一般的天花板。它的侧边有一个阁楼,是切除山腰的岩石后,得到的一个小阁楼。大厅两侧的山墙是三角形的,可以透过玻璃看到客房的屋脊、室外的树林、层层叠叠的远山和天空。

大厅里有一面墙的橱柜,上面陈列的全是我喜欢的传统锡壶,这些年我陆陆续续收藏了将近200个。唐亮则对中国的纺织工艺品情有独钟,尤其是少数民族的刺绣、织锦。

20世纪90年代,她曾一个人背着包跑到云南、贵州的深山老林里,只为收集这些老物件。

阁楼里设计了一个长长的土炕,待在炕垫上,也可以看长城。很多朋友喜欢从楼梯走上来,待在这儿什么也不做,就只是望着风景发一会儿呆。

大厅的窗户很别致,因为窗框里也放入了一些镜子,这源于一种传统的说法,镜子可以驱逐鬼怪。同时,镜子可以从视觉上扩大空间,增强光照。朋友们还很喜欢我在靠近房檐的一排高窗里,嵌入了特别设计的平板玻璃艺术品,每天下午,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五彩斑斓。

室外花园一共有三个,厨房南侧的阶梯花园是最后建的。

里面种了板栗树、连翘、迎春花、榆叶梅、绣球花、木本花和年年长的草本野花,同时也为康乃馨、三色堇等一年生的花卉留出了空间。此外,还有一个区域用于种植新鲜香草,包括薄荷、罗勒、欧芹、迷迭香和百里香,过冬的时候它们会被挪进室内。我喜欢各式各样的花草,每到花期,风一吹,院子里都飘着花香。

花园外,还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向山上的一个朋友家。这个房子后来延伸出很多的故事,因为山上这所房子本来是给我们特别好的一位朋友改造的,不久之后他发现可以赚到差价,于是就转让给了别人。然后我又给他改造了第二所房子,老天,第二所房子他居然又转让了。因此我只好给他改造第三所房子……他真是生财有道啊!

回到我的院子来,北面最后一排老房子也是租来的,通过一条走廊与大厅相连,现在这里是客人的套房。地面铺了当地出产的黑石板,每一块的颜色都不一样。客房正对着北边的院子,窗户前摆放了一张我设计的书桌,还有各式各样我们收藏的摆件,朋友们都很喜欢住在这里。

回头一算,我在中国已生活了将近40年,其中有26年都是在慕田峪度过的,这个“家”已经成了我的归宿。每一个白天,我基本上都坐在自己的工作室做设计,常常一待就是一整天。唐亮恰恰相反,她喜欢到处闲逛,不是在院子里晒太阳,就是带着狗狗出去溜。有一次我对唐亮说:“我们老夫老妻的,也要有一点不在一起的时间才算舒服,对吧?”我们俩都觉得自己就是慕田峪的村民,和其他村民一样,天蒙蒙亮就起床劳作,然后每天一起吃晚饭。

虽然我们有两个女儿,但两个孩子都长期在纽约工作和生活,能够回到慕田峪的机会并不多。她们是在中国长大的,直到大学才出国读书。小的时候家里没有电视,也没有游戏机,我和唐亮周末就会带着她们到慕田峪爬爬山,或者到村子里逛逛。如今小女儿已是一个画家,家里挂的很多画都是她亲手画的。

我们都希望能一直在慕田峪生活下去。唐亮甚至都想好了自己的后事,她希望死后能把骨灰撒在家门口的大松树下,大家高高兴兴地开一个party送她走。

而我想说的是:“中国是我真正的故乡,能够有机会参与中国的乡村建设,是我这一辈子做得最好的一件事了。”

整理/何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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