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推车》作者李丽娟

李丽娟
李丽娟|手推车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手推车，是百姓居家过日子重要的运送工具，也是拥有的“大件”的标志！

我的故乡，在大山深处蕴藏丰富矿产资源的宝山。区域地名多因居住地貌特征相关。三工地，陈才沟，二道沟，大食堂沟，市场，医院…


那时候，很多家有自做的手推车。手推车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的重要劳动工具。人家上山拉柴火、运煤，秋收、秋菜和运送一些生活用品，都离不开手推车。有时候左右邻居大人孩子生病，急用时也会用手推车拉着病人去医院。手推车成为了那个年代居住在山沟里的人家，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家当，更是乡里乡亲们互帮互助互相借用这稀罕大件的友善“使者”，体现出当时人们相互间淳朴善良的真情啊！


我家也有一辆爸爸做的手推车。手推车是由两个用橡胶做成的车轱辘，两边用木板做的车厢，前面是两个二三米长的车辕，还有个拉车的绳子。我家的手推车很特别，比邻居家的手推车多出两条绳子，分别系在两个车辕外面。拉车时，妈妈在中间把住车辕，左右两边靠两只羊拽车。这就是我家手推车的全部构造。
每到星期天或者是节假日，有手推车人家的大人孩子齐上阵。拉着手推车前往东南沟和西南沟，上山砍柴和割苕条。


国庆节是家家户户最忙最累的时候。9月30号到10月7号8天假期里，每天一大早，就能看见一辆辆手推车被人们拉着在公路和山道上，欢快地行走。

妈妈是我家干活的一把能手。国庆节前几天，妈妈就去拖拉机沟，拿着爸爸磨得飞快的镰刀，找到苕条生长最密、最多、最好的地方开镰。几天功夫，一面山坡就铺满了割下的叶子被晒蔫巴的苕条。

10月1号，一大早吃完早饭，爸爸把手推车打满气，我和爸妈领着我家养的约20只羊来到拖拉机沟，到了我妈割苕条的地方，先把羊放在对面山上吃草，就开始收获妈妈的劳动成果。妈妈负责把分散的苕条捆成捆，约两抱为一捆。我和爸爸把捆好的苕条抱到手推车附近。过了一大会儿，妈妈捆好的苕条够一车了，就把苕条装满车，用绳子勒好，保证苕条在路上颠簸时掉不下来。爸爸拉起车往家走，西南沟胳膊肘弯，坡陡弯急。下边是尾矿坝深不见底的储水池，弄不好就有翻车掉到水里的危险。上山砍柴割苕条的人很多，大家走到这里，都会停下车休息会。会抽烟的抽根烟，口渴的喝几口水。然后互相帮助把车推到山岭上。我家很特别，用两只羊帮助拉车，一只叫白嘴巴，一只叫黑嘴巴。

有时爸爸忙，就我和妈妈去拉苕条。妈妈就把白嘴巴黑嘴巴栓在车辕左右两边，其他羊在车后面跟着。妈妈说：“白嘴巴黑嘴巴，听我口令。”两只羊就老老实实的站着，看着妈妈。然后妈妈说：“上坡了！”两只羊就奋力拽车。妈妈只要把住车辕子就行。到领岗上，妈妈又说：“停。”两只羊便站住不动。我去把绳子解开，再把它俩栓在车后面。下坡车速比较快，两只羊就往后使劲蹬地，减缓了车速，减轻了人的空制力，也能避免车速过快发生危险。路过的人看了，都逗得哈哈大笑。时间长了，三工地很多人都知道妈妈用羊拽车。


我家一天能拉回四车苕条。国庆节假期结束，山上被割下的苕条全都拉回家，一千多捆苕条在院子里堆成一大垛，邻居们都很羡慕。

苕条叶是羊喜欢吃的，特别是苕条籽更是羊的最爱。每天，妈妈都在小棚子的梁上吊几捆苕条，苕条离地面约有一米高。羊就在院子里吃苕条叶和苕条籽，剩下的苕条杆就是烧火柴。


冬天上山拉柴火，一般情况下，都是我和弟弟陪爸爸去。去时，我和弟弟坐在手推车里，看着爸爸拉车，感觉很好玩，很舒服。那时候，还不知道心疼爸爸。等装满车往回走时，上坡我们就在后面推车，下坡我和弟弟为了减缓车速，就像羊一样使劲往后拽车。
一年四季，每个星期天或者是节假日，我们都来往于山与家的路上。那个时候，走到很多家的院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手推车。手推车是家中的一大件，它是家庭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为生活提供了不可或缺的保证。它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它是家乡人生活中的一道风景；它是七、八十年代矿山人辛苦勤劳的象征。

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手推车已不复存在。但它的影子和曾经的故事永远留在家乡人的心里。

2023.12.6 四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