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作品鉴赏
思想内容
《世说新语》今存最早刊本为宋绍兴八年董弅所刻三卷本,共36篇1130则。其上卷为“德行”、“言语”、 “政事”、“文学”4门,这正是孔门四科,说明此书的思想倾向有崇儒的一面。但综观全书多有谈玄论佛的内容,其思想倾向并不那么单纯。魏晋士人不滞于物,不拘礼法,在与他人的交往中形迹洒脱且率真有趣,他们异常敏感于“情”且重视与万物的“神交”。冯友兰先生曾著文论述过魏晋士人的这种“名士风流”,并指出其特点之一便是“必有深情”。具体到魏晋士人的日常生活与生命特性之中,则体现为一种广博的悲天悯人情怀,他们将生命视为最高的价值,并且对自然、万物都持有一种超乎功利色彩的关切与深情,充分展示了一种“一往情深”的人格美。
如《任诞》第42则记载:
桓子野每闻清歌,辄唤“奈何!”谢公闻之,曰:“子野可谓一往有深情。”
桓子野具有相当高妙的音乐才能,才名远播,可谓“江左第一”。面对不相识的人,闻其清歌则唤“奈何”帮腔相和,一是缘于知音之感,但这里的“每闻”一词,更多还是显示出桓伊此人本就对世间万物皆心存一份天真的欢喜,故而毫无恃才傲物的姿态。帮腔之举,则尽显其人率真可爱。
艺术家不拘形迹、真率不羁的交往唱和,体现出那个时代独具魅力的精神风貌。此类故事在《世说新语》大量存在,如接下来《任诞》第49则记载的“桓子野为王子猷吹笛”的故事,更加显示出魏晋士人“知音之交”的深情:他们本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萍水相逢,竟单单以音乐为媒介而引出一番交往,且至终两人都没有交谈一言,仿佛只留下音乐仍在这一片小洲边久久回荡。其交往的方式也风流洒脱,不羁于礼仪常规,王子猷直接邀请桓伊为自己吹笛而不忌讳是否冒犯失礼,而桓伊也无架子,立即下车为初识者演奏,两人均真性情相往来,单纯坦率,读来甚觉雅净,只觉得魏晋士人的气度和雅量余音袅袅。也许,恰恰是魏晋时期极其动荡的时代氛围,让士人们更多地意识到生命的本真,因而不屑囿于礼教中那些外在的姿态,而是将生命内在的真情涌发直接投射到行为交往中,于是举手投足之间别有一番曼妙风度。
除上面的日常遭逢例子之外,出于对死亡的强烈意识,魏晋士人也喜以“一往情深”的方式诉说他们的衷肠。从《世说新语》里的《伤逝》一类中,我们可以读到专门记载生者寄托对逝者的悼念之情的段落,可以说,在无可避免的死亡面前,魏晋士人呈现出来的深情与悲恸,尤为令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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