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顺藤摸瓜

上一集讲到袭人来看王熙凤，才进了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王熙凤在发脾气的声音：“哼，天理良心的，我在这屋里熬啊熬，可不想竟然越发熬成了个贼了。这到哪儿去说理去啊！”袭人听见这话，知道必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可如今自己已经进了院子，退出去吧，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可继续往里进吧，如果偷听见了别人的秘密，也是不好。想了想，袭人有了主意，故意把脚步放重了些，往里继续走，还大声地隔着窗子就问：“平姐姐，在家里吗？”“在啊！”平儿忙答应着迎了出来。见是袭人，就拉着她的手问：“哎呀，你怎么来了？”“我来看看二奶奶，二奶奶也在家里吗，身上可大安了些？”说着，已经和平儿手拉手地走了进来。凤姐儿此时呢，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在床上歪着，见袭人进来了，才笑着站了起来：“奥，是袭人啊，我好些了，还叫你惦记着。怎么，这几日为何也不过我们这边来坐坐了？”袭人忙给凤姐儿见了礼：“奶奶身体不好，我是本该天天都要过来请安才对的。可又怕奶奶的身子，倒要静静儿地歇歇儿才能对身体好，如果我们老来，吵得奶奶烦，就不好了。”“看你说的，你来我高兴，哪里会烦啊。倒是宝兄弟屋里虽然人多，但也就靠着你一个照看他，我们也才放心，是他那里实在离不开你的。我常常也听平儿说，说你背地里还惦记着我，常常关心我的身体。这就是你尽心了。来来来，平儿，让袭人坐。”“诶！”平儿答应着，挪了张杌子放在了床旁边，让袭人坐下。

丰儿又端进茶来给袭人，袭人赶忙欠身客气着：“妹妹歇着吧，不用和我客气的。”说着接过了茶，和王熙凤、平儿说些闲话儿聊着天。这时，只见一个小丫头子在外间屋里对平儿招手，平儿走了出来，那个小丫头悄悄地对平儿说：“平姐姐，旺儿来了。在二门上伺候着呢。”平儿也悄悄地嘱咐：“知道了。叫他先去，回头再来，别在门口儿戳着。”袭人见她们嘀嘀咕咕的，知道她们这边一定有事，也不好久坐了，又说了两句话，便起身告辞。凤姐儿也不挽留，只是说：“有空就多来我这儿坐坐，咱们说说话儿，我倒是开心。平儿，去送送你妹妹。”“诶！”平儿答应着把袭人送了出来。袭人见外面两三个小丫头，都在廊檐下，屏声息气地齐齐地伺候着，个个脸上露出来凝重之色。袭人也不知是何事，也不方便问，便和平儿道了别去了。平儿眼见袭人走远了，这才转身进屋，回禀王熙凤：“奶奶，刚才旺儿来了，因为袭人在这里，我就叫他先到外头等等，这会子是立刻叫他进来呢，还是让他继续等着？请奶奶的示下。”凤姐儿此时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摆摆手：“哼，叫他进来。”平儿忙叫小丫头去传旺儿进来。这里凤姐儿又问平儿：“你到底是怎么听说的？”“就是前头那个小丫头告诉我的。她说她在二门里头听见外头两个小厮说什么‘这个新二奶奶比咱们旧二奶奶还俊呢，脾气儿也好。’然后就不知是旺儿还是谁，吆喝了两个一顿，说‘什么新奶奶旧奶奶的，还不快悄悄儿的闭嘴，叫里头知道了，把你们的舌头还割了呢。’”平儿正说着，只见那个去叫旺儿的小丫头进来回：“奶奶，旺儿到了，在外头伺候着呢。”凤姐儿听了，冷笑了一声：“哼哼，叫他进来。”“诶！”那小丫头答应着出来，对旺儿说：“奶奶叫你进去。”“奥，好的好的。”旺儿连忙答应着躬身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旺儿在外间麻溜地给王熙凤请了安，然后就在外间门口垂手侍立着。凤姐儿一招手：“你进来，我问你话。”旺儿这才走到里间门旁站着。凤姐儿不动声色地问：“你二爷在外头有了人，你知道不知道？”旺儿赶紧打着千儿来回：“哎呦，奴才天天在二门上听差事，如何会知道二爷外头的事呢。”“哼，你是自然‘不知道’的喽。你要是知道了，怎么会拦着人不让人家说话呢。”旺儿见王熙凤说着反话，心里一紧，知道刚才自己训斥小厮的话已经被人给举报了，料想着瞒不过了，他便赶紧跪下：“哎呀，具体的奴才真是不知道。就是刚才兴儿和喜儿两个人在那儿胡说，奴才就吆喝了他们两句。可里面到底是怎样的实情奴才确实是不知道，因此也不敢闻风就来回。还求奶奶问问兴儿吧，他是常跟二爷出门的。”凤姐儿听了，使劲儿啐了一口：“呸，你们这一群没良心的混帐忘八羔子！都是一条藤儿上的货，别以为我不知道呢。去，先去给我把兴儿那个忘八羔子叫了来，你也不许走。等问明白了他，回头我再问你。好，好，好，这才是我使出来的好奴才呢！”“是是是。”旺儿吓得连声答应了几个是，磕了个头爬了起来，出来来叫兴儿。这个兴儿就是上次在新房给尤二姐说贾府的那个贾琏的心腹小厮。他此时正在帐房儿里和其他小厮们玩呢。他一听旺儿说二奶奶叫他，先是吓了一跳，心中奇怪，怎么琏二奶奶会叫自己呢，这不常见啊，他心里没底，路上就问旺儿：“旺叔，奶奶叫我什么事儿啊？你给我透透风儿呗！”“我哪里知道呀，你进去不就知道了。”旺儿可不敢告诉他啊。等进了王熙凤的院子，旺儿让兴儿等着，他先进了去，回说：“奶奶，兴儿来了。”“奥，哼，叫他进来！”那兴儿听见王熙凤恶狠狠的声音，早已被吓得没了主意了，可又能怎么办呢？只得斗着胆子进来。凤姐儿一见他，冷哼一声：“哼，好你个小子啊！你和你二爷办得什么好事啊！你只管从实招来！”兴儿听了这话，又瞄了一眼凤姐儿的脸色以及两边丫头们的情景，早被吓软了，不自觉地就跪下了，只是磕头，不敢说话。凤姐儿等了一时，再次开了口：“实际上，论理儿，我也听说这事儿和你是不相干的。但只是你既然知道了这事儿，却不早来回我，那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现在要是实话实话了，我还可以饶了你。可如果你再敢有一字虚字，哼，你就先摸摸你的脖子上有能几个脑袋瓜子！”兴儿听着，战兢兢地朝上磕头，他会和盘托出贾琏偷娶尤二姐之事吗？预知详情，请下一集继续收听一米播讲的《红楼梦》吧！

本集讲完，我想很多听众都会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平儿的告状，平儿对王熙凤说了贾琏外头有人的事，这做法好像和平儿平日里的为人不太相符啊，平儿一贯是明哲保身的，不太参与贾琏和王熙凤之间的事，上次贾琏偷情多姑娘，还有“俏平儿软语救贾琏”这一出呢？那为何这次平儿会很反常地就来揭发了贾琏呢？有人说是因为贾琏有了尤二姐，让平儿自身妾室的身份有了危机，平儿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才来告发贾琏的，我想，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因为古代是一妻多妾制，就算贾琏娶了一个妾，也不可能影响平儿的。实际上，真正的原因就在本集平儿的话语里面，平儿是怎么说这事儿的来龙去脉的呢，我们来捋一捋：首先是两个小厮兴儿和喜儿，议论起新旧二奶奶的事儿，被旺儿听见就训斥了他们，可这一幕却被一个小丫头听见了，立功心切的小丫头马上告诉了平儿此事。说到这儿，大家就应该明白平儿此时的处境了吧？如果平儿不向王熙凤说这事，那个小丫头一定也会说的，那时王熙凤再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平儿的。就像我们如今的社会管理或者是企业管理一样，你一个中层干部，如果敢隐瞒下级反映的问题，到头来，必将纸包不住火，必将引火烧身的，这样的事儿那是不胜枚数啊。所以聪明的平儿马上就告诉了王熙凤这事儿，因为她知道这次是瞒不住的。和他相比，王熙凤的另外一个心腹旺儿在这件事儿上就被动了许多，旺儿就是来旺儿，他们夫妇两个是王熙凤陪嫁过来的仆人，王熙凤对外放高利贷就是他们夫妻在经手，上次王熙凤弄权铁槛寺，也是派旺儿出头去长安县找到节度使云光，破坏了金哥的婚姻。就是这个一个王熙凤的心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向王熙凤汇报贾琏的动向，是他不如平儿能认清形势呢？还是他不如平儿聪明呢？大家可以来想一想！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