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官道上走着一个人,一身明黄色龙袍,没有带任何侍从,提着一盏灯笼。踽踽独行,夜风吹的龙袍猎猎作响,在这夜色里显得几分孤寂。
前面就是天牢了,这个人脚步越来越慢,似乎步履有千斤重,似乎走了许久,才终于来到了天牢门口。
“陛下。”天牢看守跪伏地面良久,也没有听到来人吩咐,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声。
那人好像才回过神,微微颔首“头前带路,朕去见云将军。”
“是,陛下请。”看守提着灯笼,微微侧身,躬着身子走在前面。
天牢里阴暗潮湿,在最里面一间牢房里,背朝外躺着一个人。不见那人容貌,身上并未有伤痕,一动不动。
听到了脚步声,牢房里的人翻身坐起,转过身来,看着牢房外的人并没有任何惊讶,双膝跪下,垂眸拜了下去“参见陛下。”身上的镣铐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云华。”隔着栅栏看着那人,男子眼里闪过风情月意,下一瞬便热泪盈眶了“朕来看你了,云华,为什么不肯臣服于朕?我们两情相悦,朕为帝王,你为帝君,有何不可?”
“陛下,莫要说了,想要云华归顺,恕难从命。”跪伏于地的人声音没有任何变化,平淡无常,只是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痛楚。
“云华,为什么?你不是倾心于朕吗?如今朕已经成为这天下的王,为什么你却不肯陪伴朕了?”男子使劲抓着栅栏,眼泪夺眶而下。
“陛下。”那人依然声音平静,似乎对于那男子的言语置若罔闻“云华倾心三皇子十余年,此心此情未曾改变,可惜如今三皇子不在了,只有陛下,云华可以陪三皇子面对一切艰险,却不能陪陛下坐看天下,在陛下弑父夺权,杀兄屠母之时,就不再是三皇子了。”
一语落下,云华眼泪也滑落下来,当年那个三皇子单纯可爱,立志做一仁君,青史留名,那个样子一直在他心里。如今,自己却不认识他了,他怎么能如此惨绝人寰,父母兄弟都杀戮殆尽,这不是自己爱的人了。
“云华。”男子有些失态,让看守打开牢门冲了进去,云华在他进来前就迅速抬手擦干了自己的泪痕。冲进来的男子俯身抱住他,声音慌乱无助“朕不想杀他们,朕要坐这个位置,才能让你做朕的帝君,父皇知道朕心悦于你,不肯传位于朕,立大皇兄为太子,还要把你派去边关,终身不得回朝,朕是为了你,不想跟你分开,所以……”
“所以陛下才偷拿了云华的兵符,让副帅云起把我迷倒,调用我的大军谋宫篡位。”突然自嘲一笑“陛下,我倒忘了,云起虽然跟我十年,最开始服侍的却是陛下。云华是先皇所封的大将军,最后虽不是我云华带兵入宫,却是我训练的云家军做了这乱臣贼子,我身为臣子有负先皇,陛下。”云华重重的叩了一个响头“云华恳请陛下,赐死。”
“赐死?”男子身子晃了晃,震惊的问道“你…你宁死也不肯臣服于朕?”
“是,云华只求一死。”云华微闭双目,收敛眼里的各种情绪,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良久,男子突然大笑出声,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好,好,好,云华将军果然是忠臣良将,朕成全了你。”
蓦然起身,转身走到牢门口,却停住了脚步,还在等那人改变决定,可惜,回应他的是让他痛彻心扉的声音“云华谢陛下成全。”同时三声叩首,男子咬咬牙逼迫自己走了出去,心如刀绞,岂能想到,自己最后还是失去了他。
牢房内,云华手端玉杯,一滴眼泪落在杯中,喃喃自语“陛下,你可知,我从未想过做帝君,只想替你守好这个天下,你是不是君王没关系,是那个三皇子就好,可惜。。。”仰头咽下毒酒,杯落,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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