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习原文
《与杨仕鸣》(1521年)
《象山文集序》(1521年)
主要内容
“圣人之学,心学也”,为何?
思考题
“你只是看起来很努力”,为什么?
原文
与杨仕鸣
差人来,知令兄已于去冬安厝,墓有宿草矣,无由一哭,伤哉!所委志铭,既病且冗,须朋友中相知深者一为之,始能有发耳。
谕及“日用讲求功夫,只是各依自家良知所及,自去其障,扩充以尽其本体,不可迁就气习以趋时好。”
幸甚幸甚!果如是,方是致知格物,方是明善诚身。果如是,德安得而不日新?业安得而不富有?谓“每日自检,未有终日浑成片段”者,亦只是致知功夫间断。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
又云:“以此磨勘先辈文字同异,功夫不合,常生疑虑。” 又何为其然哉?区区所论“致知”二字,乃是孔门正法眼藏,于此见得真的,直是“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考诸三王而不谬,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此者,方谓之知道;得此者,方谓之有德。异此而学,即谓之异端;离此而说,即谓之邪说;迷此而行,即谓之冥行。虽千魔万怪,眩瞀变幻于前,自当触之而碎,迎之而解,如太阳一出,而鬼魅魍魉自无所逃其形矣。尚何疑虑之有,而何异同之足惑乎!
所谓“此学如立在空中,四面皆无倚靠,万事不容染着,色色信他本来,不容一毫增减。若涉些安排,着些意思,便不是合一功夫。”
虽言句时有未莹,亦是仕鸣见得处,足可喜矣。但须切实用力,始不落空。若只如此说,未免亦是议拟仿象,已后只做得一个弄精魄的汉,虽与近世格物者症候稍有不同,其为病痛,一而已矣。诗文之习,儒者虽亦不废,孔子所谓“有德者必有言”也。若着意安排组织,未有不起于胜心者,先辈号为有志斯道,而亦复如是,亦只是习心未除耳。仕鸣既知“致知”之说,此等处自当一勘而破,瞒他些子不得也。
象山文集序
圣人之学,心学也。尧、舜、禹之相授受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此心学之源也。“中”也者,“道心”之谓也;“道心精一”之谓“仁”,所谓“中”也。
孔孟之学,惟务“求仁”,盖“精一”之传也。而当时之弊,固已有外求之者,故子贡致疑于多学而识,而以博施济众为仁。夫子告之以“一贯”,而教以“能近取譬”,盖使之求诸其心也。迨于孟氏之时,墨氏之言仁至于摩顶放踵,而告子之徒又有 “仁内义外”之说,心学大坏。孟子辟“义外”之说,而曰:“仁,人心也。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又曰:“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弗思耳矣。”
盖王道息而伯术行,功利之徒外假天理之近似以济其私,而以欺于人,曰“天理固如是”。不知既无其“心”矣,而尚何有所谓“天理”者乎?自是而后,析“心”与“理”而为二,而“精一” 之学亡。世儒之支离,外索于刑名器数之末,以求明其所谓“物理” 者。而不知吾心即物理,初无假于外也。佛、老之空虚,遗弃其人伦事物之常,以求明其所谓“吾心”者。而不知物理即吾心,不可得而遗也。
至宋周、程二子,始复追寻孔、颜之宗,而有“无极而太极”,“定之以仁义中正而主静”之说,“动亦定,静亦定,无内外,无将迎”之论,庶几“精一”之旨矣。
自是而后,有象山陆氏,虽其纯粹和平若不逮于二子,而简易直截,真有以接孟子之传。其议论开阖,时有异者,乃其气质意见之殊,而要其学之必求诸心,则一而已。故吾尝断以“陆氏之学,孟氏之学也”。而世之议者,以其尝与晦翁之有同异,而遂诋以为禅。夫禅之说,弃人伦,遗物理,而要其归极,不可以为天下国家,苟陆氏之学而果若是也,乃所以为禅也。今禅之说与陆氏之说,其书具存,学者苟取而观之,其是非同异,当有不待于辩说者。而顾一倡群和,剿说雷同,如矮人之观场,莫知悲笑之所自,岂非贵耳贱目,“不得于言,而勿求诸心”者之过欤!夫是非同异,每起于人持胜心、便旧习而是己见。故胜心、旧习之为患,贤者不免焉。
抚守李茂元氏将重刊象山之文集,而请一言为之序,予何所容言哉?惟读先生之文者,务求诸心而无以旧习、己见先焉,则糠粃精凿之美恶,入口而知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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