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无人见泪痕

金屋无人见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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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无人见泪痕
春到长门,草色复青。柳暗花明归故里,江边梅子未开匀。
又是一年中的大好时光,有多久没有见过如此明媚的春色了?
算算时间,她已离开三年。那逝去的汴京三年时光,是她记忆深处永远的空白。
春到长门春草青,江梅些子破,未开匀。
碧云笼碾玉成尘。留晓梦,惊破一瓯春。
花影压重门。疏帘铺淡月,好黄昏。
二年三度负东君,归来也,着意过今春。
汴京,车水马龙,繁华依旧。李清照终是回来了。这常出现于梦中的都城,一草一木,一石一花,如今,皆在眼前。她,着怎样的心情?回首遣回故居明水的三年时光,李清照不止一次地体会到阿娇身为女人的孤寂。在岁月里,长门是一个伤感的地方,有一个关于后宫失宠的故事。
西汉时期,阿娇生于贵胄,母亲是汉景帝同袍之姐馆陶长公主。生于宫廷,长于宫廷,一路养尊处优,生性娇纵。在一场宫廷计谋的布置下,还是少女的她,就已许配给了汉景帝妃王娡膝下之子。果然,汉景帝废后而立王娡,其子刘彻荣升皇太子。登基之后为汉武帝,阿娇晋升皇后。
可是做了凤凰的她,始终得不到汉武帝的垂怜。原本她骄纵跋扈,不懂得何谓温柔,更何况后来又出现一个卫子夫。此人舞技超群,性情温柔,深得汉武帝喜爱。相比之下,阿娇身无所长,失宠已是必然。她不甘心,记得她小时候,就算想要天边星月,亦是唾手可得。可如今事发突然,一切不再掌握之中,一想到贵为皇后,却连一分宠幸都得不到,她的心里就充满了怨恨。
终于一天,她对卫子夫下手了。岂料,汉武帝精明,卫子夫也不弱,笨拙的伎俩很快就被识破,武帝震怒,追其责任,一道圣旨即刻将其打入冷宫。元光五年,武帝颁诏:“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
九月九日长生殿,避尽此生终不见。被拖至冷宫,阿娇幡然醒悟,泪若泉涌。她听说司马相如文采深厚,举世无双,特命人重金聘之,陈情聊表,写出《长门赋》。
阿娇对汉武帝,还是有一片深情的。然而,“桂殿长愁不记春,黄金四屋起秋尘。夜悬明镜青天上,独照长门宫里人”。武帝身旁已有美人相伴,早已不再怜惜,但一切又出乎意料,他不宽恕她,不再爱她,却下令“供奉如法,长门无异上宫也”,仍旧给她皇后的待遇。但阿娇,却着实绝望了。得不到恩宠,余生与清冷为伴,她的青春,很快就被消融得一干二净。“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那个敢忘的人,早已另作逍遥,不敢忘的,也只能在冷宫中度过余生。此生一别,多少恩情辜负。
司马相如得到了夸奖,汉武帝认可、欣赏他的词,但阿娇失去了唯一的救赎。一切都因她过去的飞扬跋扈,因了陆游说的,“早知获谴速,悔不承恩迟”。
崇宁五年春,“元祐”祸乱终至澄清。宋徽宗撤销石碑,还李格非等人以清白之名。正月,事件肃清,李清照重回长门,故地重游,感慨良多,作下这首《小重山》。
“春到长门春草青,江梅些子破,未开匀”,春草青青,处处生机,江边梅子,尚未开破,点透春机。许是“元祐党人”事件终于得解,心头的乌云一下散开,李清照心中分外轻松,所以神情喜悦,得以观尽身前美好。
下一句“碧云笼碾玉成尘。留晓梦,惊破一瓯春。”视角忽然转至室内,写李清照取出清茶,碾碎了煎煮。茶雾袅袅,香气萦绕。长门阿娇的故事,便娓娓道来,渐渐清晰。也许此处,她又携了愁容。想到她独居冷宫,爱而不得,亦能回想起自己独坐深闺的岁月吧?两个女人,一种情思,红尘虽缥缈,仍受困于人间的相思。
但相对于阿娇,她是幸运的。她的孤独,有个时限;不像阿娇,直到身死。
“花影压重门。疏帘铺淡月,好黄昏。”时间推移,天已黄昏。浓重的花影倒映在紧闭的重门,月光清清淡淡地铺洒于稀疏的帘上。夜晚,如此恬淡静美,将一个个轮回的故事小心包裹,那些远去的,似从未发生。疏花淡影,她的经历,也变成一道秘密。那些年的颠沛流离,那些年的长望相思,那些年的春去秋来,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回首时,恍惚发觉,似乎也没有多么煎熬。只是那些日子汴京的繁华,终究是擦肩而过了。
一切,都将不可挽回。岁月不居,人生短暂,还有多少时光,可供浪费?
李清照是倔强的,一种清冷的倔强。她对陈阿娇也许同情,但更有怨恨。时光薄情,将一个女人一生的春光,寄于男人身上,这本身就是一种悲哀。阿娇错在骄纵、霸道,她不要自己这样。她虽硬,但是硬在骨骼,她非俗流,即便身陷长门,也势必要将岁月挥发。
“一生行走望断天涯,最晚不过是晚霞。”等待,终是那时女子命中不可规避的事情。它可以是一道伤痕,亦可以是一种光荣。
写下这首词,李清照明了,踏过那些失败的情愫,她与赵明诚,还将恩爱如常,执手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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