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中国》第七集家国5

这一年，箕子从东边浮海而归，前往周都朝[cháo]见周王。归途中，他特地折往商人旧都，只见宫倾城圮[pǐ]的废墟上，已是禾黍青青，箕[jī]子是殷商王族，也是与微子、比干齐名的重臣。曾经的朝堂之上，面对一意孤行的帝辛，他没有像比干一样死谏，也没有像微子一样离去，而选择了装疯，终致被囚为奴。武王之前，他也曾面陈《洪范》献上治国之法，但终不愿仕周为官而远走。眼前，太行西峙[zhì]，洹[huán]水东流，故景依旧。那个曾令天下“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的天邑商，却已无迹可寻。箕[jī]子忍不住悲从中来，在长天后土之间，怆[chuàng]然的放声唱道，“麦秀渐渐兮，禾黍[shǔ]油油，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诗中的狡童，正是商朝的末代之王，他的侄子帝辛，早已在武王兵临城下那日自焚于鹿台之上。殷商遗民听到这支歌，莫不垂泪。他们的王朝啊，终是沉入历史的长夜了。

月华如洗，周王的寝殿中依旧灯火通明，武王克商返回镐[hào]京后，却陷入比出征前更深的忧虑中，这天，他又再一次的熬到长夜欲曙，忍不住派人唤来了周公。武王和周公的彻夜长谈，牵涉到周人疆域和身份观念的转型。周人本来自认为是西土之人，而商人所在则为“东国”，全部占有商王朝的原有领土后，周人的志向并不仅仅是取商人而代之，还希望能建立一个规模空前的王国。一番长谈后，二人商定，要在伊洛二水之北营建洛邑，以“定天保，依天室”,天室，就是太室山。太室山为“天下之中”的观念由来已久，夏商两代的都城都在这附近。武王返回镐京途中，曾在姜尚的陪同下，登上太室山山顶，俯瞰四方山川形势，那时他大概就已经存在营建洛邑的念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