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雾渺宗(1)

第二十六章:雾渺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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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雾渺宗(1)


酆记这边追头论绪,付记暗影回阁,自然也要向付锦衾回禀。


折玉摘下面具,立在付锦衾身侧复命道,“属下不敢确定,只隐约觉得对方招式,像雾渺宗的打法。”


这个江湖太大,除非是响彻内外的神功剑法,否则很难从一招一式里看出端倪。他们的人跟他们耗了一个多时辰,无多有少,应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雾渺宗?”付锦衾皱眉。


这一派在江湖上留下过不少传闻,最常被人挂在嘴边的就是他们不食五谷,以人血为食,用人骨炼丹。宗内历代掌门都是女子,性情古怪凉薄,行事狠厉,因不肯与天下令为盟,被天下令以剿灭魔教的旗号所灭。


折玉说,“阁主,您说姜染会是雾渺宗的人吗?”


酆记的人不像正道来客,若说是雾渺宗一派,似也说得过去,只是,不食五谷,人血为食?折玉想到结结巴巴的童换,和热热闹闹的那一铺子人,他想象不出那种画面,就算真是如此,也可能是被其忍那种厨子逼的吧。


“世间传闻又有几句是真。”付锦衾不信什么正邪,对天下令的人也没有好印象,三年前,天下令便对琼驽鼎有了动作,一路命人追踪千丝弦顾远刻至连进山脉,那人曾是天机阁风玉师叔旧友,顾远刻跳崖身亡,天下令无功而返,打得也是惩奸除恶的名号。


付锦衾看向窗外被雪压低脊梁的树干,树皮都脱离了干枝,还一力护着新发的枝芽。当年天下令追杀雾渺宗一派,也几乎断了这一脉的根,据传当年宗派掌门丘月集和师尊周两金抵死护住生门,死守盘龙密道,才让一小波弟子死里逃生。


若姜染真出自雾渺宗,得经历怎样的磨难和隐忍,才能活到今日。


付锦衾想到了她那双满是厚茧的手,十年前雾渺宗被灭,十年前的姜染才多大,十二,十三,还是更小?


他叹了口,若他们真是缥缈宗的遗脉,现今应该已经有了新的名字了。


八年前,江湖上曾一夜之间崛起一支响彻正邪两道的暗杀流派,黑道生意也管,白道生意也接,门中三千部众,个个都是杀人于无形的高手,天下令曾想将他们纳入自己麾下,直接被门主鬼刃一刀斩了“来使”,但天下令想找嚣奇门的麻烦,非常难,这一派的行事作风光怪陆离,门派分布也是狡兔三窟。


他神色不明地盘动佛头珠串,若猜测无误的话,姜染应该来自嚣奇门。


与此同时,位于江城玉峰山的弩山派副掌门赵元至正抱着师侄郑路扬的尸体痛哭流涕,这人年纪不大辈分大,死去的郑路扬都得管他叫师叔。


这位师叔最大的特点是不爱管事,一有事就把掌门师侄推出去,这会子师侄没了,全派上下数他哭声最大,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运尸归来的三十六名掌事弟子不免动容,劝他不要太过伤心,万一损了身体,郑掌门去得也不会安心。赵元至只管自己哭自己,根本不管他们如何劝。


关键劝也劝不到点上,他是哭郑路扬的死吗?他是哭他手里的地图明明拿到却损了!


天下令的人要买琼弩鼎,一张地图就是十箱黄金,那是多大的诱惑,重活一辈子都花不完呐。


不过这事天下令做得十分隐晦,只在少部分人里传了消息,毕竟是统领江湖的第一大派,再怎么“求财若渴”,也不能光明正大去打琼驽鼎的主意。


赵元至哭累了,随手一摆让弟子们都出去,靠在棺材板边跟郑路扬说话,他说,“陆祁阳都那么大岁数了,怎么还那么争强好胜呢,他的武功即便不借助琼弩鼎之力,也是天下第一了吧?”


陆祁阳是天下令主,三十年前就已一统江湖,岁数算下来该有六十了,仍是对一切武林绝学,江湖至宝分外感兴趣。弩山派认真说来,算是天下令的一个分支,建派祖师孔丘壑就是天下令弟子,这回上峰要拿琼弩鼎,不说十箱黄金能不能到手,就说他们这拿了地图又损了地图事就不好交差。


赵元至抱怨道,“你说你那一身功夫,也是在江湖榜上进了前二十的,怎么会跟周计郸这种小角色同归于尽。你看看你这身上,少说四十多道剑伤,丢人呐!弩山派无光啊!”


赵元至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哭得挺真情实感,除了不心疼师侄的死,其他都是真的。他恼恨于他堂堂弩山派前掌门,竟然死在一个挑梁小贼手里,失落于被内力震毁,以至于他痛失十箱黄金的地图,同时又伴随不溢于言表的窃喜。掌门不在了,副掌门就是顺位掌门,他原本以为只有把他这个师侄耗死,才能坐到这个位置,如今看来,天道酬勤!他每天念叨着让他在外头出点事的诅咒终于应验了,这不是天降馅饼于贤人也吗?


但是眼前这事不是干放着就能解决的,天下令给弩山派下过死令,年底之前必须要找到地图,他要是不交点什么上去,这个掌门也做不安稳。


赵元至后脑勺抵在棺材板上犯愁,这事他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要让天下令的人知道他们去找了,又不能让他们知道地图毁了,还要让他们相信,这图不是他们不追,而是落到某人手里追不着了。


可谁能让天下令的人犯愁?


他慢条斯理地琢磨,忽然从脑子里跳出一个人名,一个猛子坐起来,对守在灵堂外的众弟子道,“传令下去,就说嚣奇门鬼刃,于昨夜子时盗走了郑掌门拼死带回来的地图,弩山派上下与她不共戴天,今日就让门内弟子下山找她去!”


他要让天下令的人以为,地图是被嚣奇门的人拿走的,这些人脚踪不定,片影难寻,届时他只要做出一个追杀的样子,就好交差了!


赵元至为这个决定沾沾自喜,不知道全派上下只有他一个人单方面的认为,自己的心思比海还深。


他是不是疯了?碰瓷碰到鬼刃身上?


他可能没挨过她的打。


挨过打的人都死了。


弟子们不动如山,能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不赞同他的决定。


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脑子里没几两干粮,想象力倒是非常丰富。真闹出事来,他比任何人都跑得快!掌事弟子之一的王段毅看他下不来台,主动递了一块台阶,说“您还是继续守灵去吧。”这些事用不着他瞎管。


他们知道天下令的人要地图,可赵元至若是为了遮掩地图招惹鬼刃,下场未必比得罪天下令好。


赵元至根本不接他的台阶,甚至有了叛逆的脾气,“守灵也不耽误下令,你们没听清楚我的话吗?即日起,弩山派弟子下山追杀鬼刃!”话毕语调一转,打着两只手说,“就是让你们做做样子,又没让你们真拼,慌什么?!”


能不慌吗?你是作势去拿鬼刃了,你猜鬼刃信不信你只是做做样子,上一个追杀她的小门派,骨头都碎成渣了,你知道什么叫活得好好的非得作死吗?


王段毅又给他递了小半块儿台阶,说,“副掌门,没人见过鬼刃,我们连他是高是矮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觉得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副?!赵元至回头看了一眼棺材,对,正的那个还没下葬呢,他不跟他计较,他现在就是认定自己想出的法子最好,可王段毅那话也有几分道理,他连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抓?


“我倒是可以给你们几张画像,好叫你们去杀她。”


半空里忽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青石瓦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女子,南疆打扮,脸上覆着面纱,眼型细长如柳,身形曼妙柔媚,单是那么看着,便似有万种风情。众人一惊,不知对方在这里听了多久,更惊讶的是,在她出声之前,他们竟无人察觉到有外人入内。


赵元至注意到她腰上坠着两只铜铃,又生了一双媚眼,隐隐猜出一人,对那女子道,“可是南疆山月派司另,柳玄灵?”


这江湖艳丽颜色并不多,在江湖榜上排得上号的,都不是简单人物。柳玄灵就是其中一位,相传她擅摄魂之术,铜铃为引,可使人迷乱神志。素爱养蛊,媚眼如丝,脸上常年覆盖轻纱,没人见过她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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