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桃花挨了板子，好几天都下不了地，还好红雪也没有什么事非要让桃花去做。她自从桃花挨了板子后，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和往常一样的读读经书，写写字。就连皇帝过来看望，也是毕恭毕敬的接待。若是挨过了打还学不会规矩的话，未免也太迟钝了。

在奴才们的眼里，皇上与皇后似乎是重归于好。皇上每月的上旬宿在皇后的宫里，中旬宿在锦妃的宫里，下旬则宿在勤政殿。一切都很平静，可是赫连月白清楚的知道，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转眼又是盛夏时节，这日是七月初一，按照规矩皇帝要来皇后的宫里过夜。晚上吃过晚膳，红雪早早地让奶娘把云览抱走。沐浴梳洗一番后等着皇帝的到来。

赫连月白走进凤坤宫的内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红雪穿着薄薄的纱衣，披着头发，歪在床头看着一本书。那本书似乎不怎么好看，因为他的皇后有些昏昏欲睡。

皇帝的脚步声惊动了床上的皇后，皇后连忙下了床行礼，一言一行都十分的合乎礼仪，就连宫里教习规矩的嬷嬷也很难挑出错来。皇帝说了声免礼。皇后便开始招呼宫女们伺候皇帝沐浴更衣。

一切都收拾停当，桃花命人都退下，她自己也退到了房门外面。房间里，帐帘缓缓落下，皇帝除去了皇后身上本就不多的衣物。这几个月来，皇后就是这样的“顺从”，就像是个没有生命的木头人，她会尽本分地指挥人伺候好自己这个皇帝，也会很贤惠的安排好自己与锦妃的生活。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比方说她再也不会与自己在睡觉的时候叽叽喳喳地说很多有趣的事情，更不会变着法子的做各种点心在自己处理政务累了的时候，变戏法一样呈到自己面前。

皇后光着身子，却见皇帝迟迟的没有继续动作，便扯过被子盖好，侧过身去，准备睡觉。按照规矩，后妃不能背对皇帝，皇后对着皇帝侧卧着，闭上眼睛，面色平静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皇帝叹了口气，也扯过被子盖好，看着皇后光洁的脸庞：“你若是能像从前一样，不高兴了就逃走，那该多好啊。你这样的漠视我，让我多么的无所适从。”一言一行都很是规矩，让人挑不出错来，皇帝的心里一阵钝痛散播开来，一直到天色渐渐亮起来的时候还是无法入睡。

早朝快要开始了，禄公公跟在皇帝的身后。皇帝快要走到勤政殿的时候，下了很大的决心似得，对禄公公说：“皇后喜欢念经，你传朕的话，让她去护国寺住一阵子，也好诵诵经给百姓祈福。”这样的相处，他宁愿不要见面的好。从前皇后不在宫里，他会想念，想着她到了哪里了，过得怎么样，每天吃些什么，有没有睡好。如今虽然她就在自己身边，可是却觉得离得那么远。

与其天天见面互相折磨，还不如不见面的好。

红雪正在念经，听闻禄公公传的话，手里的经书忽然坠地：“禄公公，皇上他当真是这么说的？”他终于还是放弃了，波不急待的要赶自己走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就是这么说的，让您到护国寺去诵经为百姓祈福。”禄公公把皇上的话又学了一遍。

“好，好，很好。你去跟皇上说，臣妾即刻动身去护国寺，定不负皇上所托。”红雪送走禄公公，叫来桃花，收拾行李。

环顾一下房间里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属于自己的，华美的衣服，精致的吃穿用度，看着风光，哪一样不是皇帝的恩赐。如果自己脱去皇后这顶帽子，又会是另一番状况了吧。

既然要走，就要走的干干净净。看着桃花已经收拾了一大包袱的行李，红雪接过包袱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各自归位。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这些都是日常穿的衣服，用得东西，你不会是不打算带着这些吧？”桃花很是不解。

“这些东西，都不是我的，是皇上的。他如今既然让我出宫，定是想与我了断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能拖着他不放。这些东西都是皇家的，我一样都不能带走。还好，当初在雪梨坊攒下了一万两银子，桃花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让你饿肚子的。”红雪从箱子的最底层拿出一个锦囊，里面有在雪梨坊赚下的一万两银子的银票，还有当初忘忧公子给的银票。有了这些，等出了宫一定不会发愁。

皇后娘娘的车架已经备好。红雪带着桃花，抱着将近一岁的云览和一个奶娘，进了车厢，一路奔驰，中午的时候就到了护国寺。

下了车后，红雪拿出一个银锭交给带头的侍卫：“这些银子是给你们的工钱，拿下去分了吧。佛寺是清净的地方，你们看着我进去之后就回去吧，不用跟着我了。”

“可是皇上吩咐我等要好生保护皇后娘娘。”带头的侍卫有些为难，就连拿锭白花花的银子也不敢收。

红雪把那锭银子塞到侍卫的手里：“皇上的话你听，皇后的话就不是话了？你若是敢违背本宫，本宫不必等到你们回宫，现在就可以给你们好看。”说完后转身，径直进了护国寺。

那些侍卫果然没有跟来。

桃花看那些侍卫回去了，有些不解：“小姐，他们送我们来护国寺不是应该的吗？你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银子啊？”

红雪拍了拍桃花扶着自己胳膊的手说：“你以为皇上是真的让我们来护国寺祈福？这不过是他厌倦了我，想赶我走，找得借口罢了。我既然出了宫，便不再是皇后了，既然不是皇后坐了那样的车架，劳烦了他们，自然是要付他们报酬的。”

桃花还是有些不明白，不过既然自家主子说了，就是对的，便不再问了。

第二天，红雪在护国寺的大佛前，诵了一天的经，也算是全了皇帝的吩咐。

再一次来到护国寺，一切都没有变，还是那样的淡淡的檀香中飘着梵唱的声音，可是红雪终于明白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当初尹氏的话，如今也算应验了。德妃的悲剧，在她沈红雪的身上，再次上演。不过她不会像尹氏那样做困兽之斗，她会淡然的离去。

来护国寺的第三日，红雪一早就抱着睡梦中的云览，身后跟着桃花和奶娘，离开了护国寺。临行前，只有护国寺的住持大师，出门相送，说是想送，也只是念了一句佛号，然后加上一句：“施主一路走好。”

红雪回了大师一礼，然后转身走上了下一段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