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培生为何沦为廉价劳动力?悲剧可不可以避免?撑起了半个科室工作的规培生为何如此绝望?
当规培生的悲剧再一次上演的时候我们各方面都应该给予重视了,不探究新闻中的个案,我们从这个事件出发,试图剖析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毕竟环境、个体差异不尽相同。这一期我们和7位不同地区、不同年龄、不同科室、不同规培阶段、不同规培遭遇的医生朋友聊聊,在当时规培时和现在带学生后的感触。
嘉宾阵容
时间轴
00:00 新闻背景
00:47 嘉宾阵容介绍
01:30 什么是规培生?规培制度怎么来的?
04:45 国内和美国的规培生的差异?
05:09 规培的近些年的变化
06:29 企业中的管培生也有同样尴尬
07:22 深圳地区规培生的待遇和全国其他地区的对比
11:08 住院医师和住院总医师
11:58 规培生心态处于漂泊,身体极度劳累
12:57 董老师作为深圳第一批规培生的境遇
14:31 江苏地区规培生的发展情况
16:54 现在没有规培证不能考主治
18:11专硕规培生双重身份的困局:工作时是医生,发钱时是学生
20:13 专硕规培生面临的多重压力
21:21上海地区规培生的发展情况
22:36 体力上的劳累和心里的压力的对比
23:10北京地区规培生的发展情况
24:48 蒋老师当时面对压力时的解忧法宝
28:38 每一年的学生明显减少,善待规培生就是善待过去的自己
29:45 规培和实习、试用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31:50 正在规培中的宇涵经历的很有感触的一课
34:45 规培生的漂泊状态很难让自己有归属感
36:14 美好会在我们变强大的时候到来,要找到排解压力的方式
41:52 宇涵在规培阶段遇到的“逢凶化吉”的故事
42:47 董老师在规培阶段喜欢多问问题
50:35 董老师今年成为责导的时候变成了大家长
51:42 子涵见到摆出一副“反正我以后也不想来ICU”的姿态的学生
54:17 多方不理解或导致规培生心态崩塌
55:27 蒋老师当年在规培时被骂的经历导致现在有了条件反射
57:26 蒋老师作为带教老师时遇到的不愿意遵守医疗准则的学生
01:02:32 冯老师结束规培后有一种“淋过雨后想给现在规培生撑一把伞”的想法
01:05:46 不同科室的知识到现在都能用得上
01:07:22 冯老师每轮转一科室就给这个科室画一个特色病种的宣传图,和各个科室建立了融洽的关系
01:10:51 最后嘉宾老师的寄语
拓展阅读
早在1957年,社会学家默顿等就在一本名为《学生—医生:医学教育社会学的初步研究》的论文集里,将那些在医学院里学习的医学生称为“学生—医生”(student-physician),因为医学院的目的在于塑造他们的专业自我,培养他们“像医生一样思考、感受和行动”(Merton et al.,1957:viii)。在这之后,涌现出了一批探讨“成为医生”(becoming a doctor)的社会学和人类学文献(Becker et al.,1961; Bosk, 1979;Konner, 1987)。
20世纪80年代后,在社会学和人类学领域,有关医学教育的关注逐渐被患者的病痛体验(illness experience)、医学技术与社会的关系、医患关系、健康不平等诸多议题所取代。直到最近十几年,有关医学教育的关键议题才出现复兴迹象(Jenkins et al.,2021)。这是因为今天的医学生和医学毕业生与20世纪中叶的“白衣男孩”(boys in white)很不一样:他们的来源更为多样化,有更多类型的知识和技能的要求,他们也需要经历更为明显的职业社会化(professional socialization)历程(Underman & Hirshfield, 2016)。与早先医学毕业生可以直接成为独当一面的医生不同,当前在很多国家和地区,他们若要成为具有充分临床自主性的合格医生,还必须在医院而非医学院里经历1~3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这段过渡的时间在中国医学界简称为“规培”或“住培”,这一阶段他们的身份为“规培生”或“住培生”。
规培旨在提高和均衡临床医师的职业素养与核心胜任力,然而,看似利好的目标似乎并没有得到规培生们的完全拥护。对规培生来说,虽然各种制度赋予他们“住院医师”的身份,但在规培实践中他们到底是学生还是医生仍是一个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问题。他们经常自嘲为“工具人”,在很大程度上被视为病历书写、换药和手术拉钩的廉价劳动力,既没有主治及以上级别医师的临床自主性,也享受不了正式员工的待遇,处于边缘的状态
这一过程具有人类学意义的“过渡”性质,因为在当前的临床医师培养制度下,他们唯有通过这段过渡时期,以边缘化的身份参与医疗活动,方能实现社会身份和职业地位的提升,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本文的基本观点可总结如下:
第一,规培一旦具有过渡的性质,那么边缘就是规培生必然要经历的阶段。规培作为职业社会化,其目的正是要促使医学毕业生向合格医生转变。这种转变不是一蹴而就、瞬时达致的,它总是需要社会化者经过一段阈限的、边缘的阶段,方能实现新的职业身份的获得。从这个意义上说,边缘属于规培生职业社会化过程中的内在属性。
第二,规培生在规培期间边缘的、模糊的身份是他们职业互动的基础,也是矛盾和冲突的源头。规培属于毕业后教育的重要内容,在没有通过规培的出科考核之前,规培生严格来说还不是真正的医生,既没能享有正式医生的临床自主性,也没能完全融入到医生的职业共同体之中,始终处于边缘的位置。边缘的身份不仅通过外在的符号得以彰显,也在职业互动中不断得以建构和强化,并成为他们与医院(科室)、带教医生、护士、患者及其家属等冲突的来源。
第三,边缘并非全然是否定性的力量,它也具有生成性的意义,预示着能力的提升与职业地位的即将转变。边缘只是意味着他们处境的尴尬和难以归类,并不表示地位的固化。规培作为过渡期的职业社会化意味着这是一种转换的、具有突破性意义的过程。相对于其他职业来说,医生职前培训时间更长,要求也更为严格,因为这些未来的医生们面临的不只是对与错的问题,往往还是生与死的较量,这显示了医生职业的严苛性和神圣性。
本文的民族志分析表明,职业社会化虽然贯穿于整个职业生涯,但过渡期的职业社会化对受训者来说具有特别的、身份转变的意义。从理论角度说,一旦我们聚焦于职业社会化的“过渡”时期,以这段历程的“边缘”作为纽带,那么职业社会化的结构、制度和个体三个视角之间的紧张关系便得以化解。在过渡期的职业社会化中,边缘具有一体两面的意义,它既是制度嵌入和社会结构再生产的必然结果,也是社会化者(受训者)职业互动的基础,并在互动中不断得以建构和强化。进一步而言,过渡期的职业社会化的目的不仅在于职业文化的再生产,对受训者来说,这一期间的历练也具有转换和生成的意义。经历磨砺之后,新身份即将到来。因而,边缘既是结构的边缘,也是结构的新生。研究过渡期的职业社会化向我们显示了化解职业社会化不同视角之间矛盾的可能性[1]。
参考文献
[1] 余成普, 宗铮. 过渡期的职业社会化:规培生职业互动中的边缘与冲突[J]. 社会学研究, 2023, 38 (03): 45-67+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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