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过敏的灵魂拷问：为什么我有事你没事？“以毒攻毒”可行吗？

三月中旬气温回升，梨树、桃树、杏树相继开花，杨树、柳树、松树这些不起眼的风媒花也来“凑热闹”。过敏原增多，过敏性疾病高发季到了。很多“过敏星人”在抗争的路上，尝试各种“妙招儿”，却也踩了不少坑。面对各式关于过敏的灵魂拷问，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任医师马艳良、耳鼻咽喉头颈外科主任医师王旻给出了详细解释。

人为什么会过敏？

马艳良：想了解过敏，先要搞清楚“过敏原”。过敏原就是引发过敏的因素，包括食物、吸入物、微生物、昆虫毒素、药物等。

过敏反应类型中，最常见的是I型过敏反应，也称为速发型过敏反应或超敏反应，是机体接触过敏原后数秒或数分钟内发生的反应。当身体免疫系统首次接触到过敏原时，会把它们认为是“敌人”，分泌并释放抗体，特别是免疫球蛋白E抗体，是介导I型过敏反应的主要抗体，并在体内形成记忆。一旦再次接触这种过敏原，就会释放出大量过敏原特异性IgE抗体捕获过敏原，并与肥大细胞和嗜酸性粒细胞表面的IgE受体结合，引发这些细胞释放包括组胺、白细胞介素和其他细胞因子等一系列化学物质，导致血管扩张、血管通透性增加以及平滑肌收缩，进而引发红疹、皮肤瘙痒、流涕打喷嚏、呼吸困难等过敏症状。

我有事，你咋没事？

马艳良：过敏的发生与个体的内因有关，即过敏体质。所以在同等情况下，对于同样的物质，有的人可能容易过敏，而有的人则不会。临床上，还经常见到，父母不过敏，孩子会过敏，也是源于孩子的发育成长与父母的体质是不完全一样的。

长期的不良生活习惯，如喝酒、大量抽烟、熬夜、不规律饮食等，可能导致机体免疫力紊乱，增加过敏的风险。

目前，不管是过敏性鼻炎，还是过敏性哮喘等过敏性疾病，都可以治疗。不要过于担心和焦虑，因为焦虑也是诱发过敏的一个重要原因，过度焦虑可能激发身体的免疫反应。

环境越干净越容易过敏？

马艳良：的确是这样。过敏患病率增高，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是过于干净的环境。从研究中得到证实，学龄前期尤其是新生儿期是孩子免疫系统形成的重要时期，早期免疫系统接触抗原后，极易导致终生或长期的耐受，会将环境中的刺激物默认为“朋友”。而在成人后再接触到陌生的过敏原，则会激活一些过度的免疫反应。

环境过度清洁，缺乏必要的微生物刺激，待成人之后再去接触，免疫系统把它认为是异常的物质，就会发生一系列过度反应，这就是过敏。所以儿童早期适当增加接触自然环境，可能降低将来出现过敏的几率。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孩子都能通过这种方式避免过敏，对于过敏问题，仍需要综合考虑多种因素，并采取适当的预防和治疗措施。

此外，不少研究已经发现，过度使用抗菌产品和清洁剂，会破坏皮肤上的微生物平衡，损害上皮屏障功能，皮肤更容易受到外界刺激和感染，且与各种皮肤和黏膜过敏性疾病有关。

小孩养宠物能预防过敏？

马艳良：国外很多研究认为，早期接触宠物能够减少孩子过敏风险，但国内目前没有特别明确的相关研究。从临床上来看，一些孩子在接触宠物后有可能引起过敏，这可能与我们居住的环境有关。在农场等相对开放、宽敞的环境，接触宠物带来的各种过敏原的浓度相对较低，发生过敏的几率也会降低。

如果对猫毛过敏但又想养猫，可以尝试以下措施：选择无毛或掉毛少的低过敏型品种，定期给猫咪洗澡、梳理毛发，避免猫咪进入卧室等居住空间，安装空气净化器过滤掉过敏原，使用高效吸尘器清洁地板、家具和床铺等保持环境清洁等。同时提醒：鱼类、鸟类或其他爬行动物也可能引起过敏反应。

多吃益生菌能减少过敏？

马艳良：肠道菌群是由多种细菌、真菌等微生物组成的复杂生态系统，它们在人体内发挥着重要的生理功能，如参与食物消化、合成维生素、抵抗外来病原体等。我们平时吃的基本上是在超市购买的、经过杀菌消毒的食物，长此以往，本该各族菌群“昌盛”的肠道，变得越来越单一。益生菌因其在改善肠道健康、增强免疫力、促进营养吸收等方面的益处，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和追捧。

是不是可以通过益生菌来增加肠道里的菌群，从而预防过敏？目前仅有少数的实验，还没有一些得到大规模研究的支持。总的来说，多吃益生菌可能对减少过敏有一定帮助，但并不能作为过敏规范的治疗方法。

“以毒攻毒”是否值得一试？

王旻：用“以毒攻毒”的策略预防过敏，没有明确的科学共识。

很多人认为，蜂蜜中含有微量的蜂毒和花粉颗粒，花粉过敏患者通过少量、循序渐进地服用蜂蜜，用“以毒攻毒”的方式让身体接纳花粉，减少过敏发生。蜂蜜和花粉虽然与花朵有关，但它们本身并不直接引发花粉过敏症。花粉过敏症通常是由于人体对特定植物的花粉产生过敏反应，导致呼吸道、皮肤或消化系统等部位出现不适症状。对花粉过敏患者来说，了解并避免接触过敏原是最重要的。

花生、鸡蛋过敏通常在儿童时期就会发病，伴随终生，或造成重度湿疹、特应性皮炎。近年来，一些国家开展“以毒攻毒”吃花生治过敏的研究，以儿童食物脱敏的方式，提倡让婴幼儿尽早小剂量地接触花生、鸡蛋和乳制品，以降低未来发生食物过敏的几率。“听起来很美好，试起来很危险。”针对这类研究，中国专家谨慎有之。作为新兴治疗方法，食物脱敏存在不安全性，在临床上或治疗指南里不推荐湿疹孩子做食物脱敏。

多运动能改善体质吗？

马艳良：过敏通常是由个体引发的，这种体质可能是在先天遗传基础上形成的一种特异体质，也可能是身体免疫力下降所造成的。由于过敏与遗传和环境等多种因素有关，所以过敏通常不能根治。多运动可以增强身体免疫力，提高身体抵抗外界过敏原的能力，有助于改善过敏体质，但避免接触过敏原更加重要。

与年龄增长有关系吗？

王旻：有一定关系。随着年龄增长，人体免疫系统、皮肤状况、生活环境等都会发生变化，都可能影响过敏反应的发生。临床常见以前一直正常，到四五十岁开始过敏的病例。过敏反应属于多基因遗传，多个基因位点、区域与过敏易感性相关，同样环境下，比别人更容易发生过敏反应，出现过敏疾病。

有一种发生在65岁以上的老年型鼻炎，此类患者并非典型的过敏性鼻炎，年轻时不发病，到一定年龄出现临床症状。与年轻患者不同，常见症状以水样鼻涕为主，而其他症状相对较轻。主要原因是老年人鼻腔的神经敏感性发生改变，副交感神经敏感性增高，出现以流涕为主要症状的鼻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