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镇】8 梅林——怪楼怪事 合读：莫莫 馨雨 琴风

8 梅林——怪楼怪事

      福建省南靖县梅林镇的和贵楼，楼里的两口水井一直让居民们觉得疑惑不已。和贵楼内院南面的这口水井，被居民们称为阳井。阳井水质清澈，和我们在其他地方见到的水井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与阳井相隔仅15米的阴井，井水的水质看起来却完全不一样。

      和贵楼位于福建省南靖县梅林镇，相传600年前，从中原南下的开拓者抵达一片长满梅子树的地方时停留了下来，并为这个地方取名为梅林。之后开拓者在这里开垦耕地，夯筑土楼，到今天，整个梅林镇拥有各种土楼900多座，大型土楼50多座，被称为土楼王国。

      虽然，福建土楼在龙岩和漳州都有分布，但梅林镇的土楼却因为建筑上的“奇”而显得非常特殊，和贵楼就是梅林镇土楼奇特的代表之一，那么，梅林镇土楼有哪些“奇特”之处？在梅林镇土楼“奇特”的背景之下，深藏着土楼开拓者怎样的悲壮历史呢？

       今年60岁的简良发出生在土楼，和贵楼是他生活了一辈子的家，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简良发就致力于挖掘、推广梅林镇的土楼文化，到今天他已经是整个梅林镇公认的土楼楼主了。

      和贵楼两口水井，一口清澈，一口浑浊的现象，多年来也让简良发疑惑不已，关于两口水井为什么一清一浊，简良发从楼里的老人那里得到的答案听起来有一些离奇。

       这个传说当然不可信，然而，除此之外，简良发一时也找不出阴阳井一清一浊的真正原因。不过这个离奇的传说，还向他传达了另一个信息，阴井水在刚刚挖好的时候也是清澈的，那将阴井水抽干清洗，是否可以还原到过去清澈的水质？简良发请人找来水泵，一群人张罗着开始抽水，阴井的井水是不是清澈的，将在井水被抽干后揭晓答案。

      探索阴阳井的秘密，源于简良发多年来对梅林镇土楼文化的发掘，在福建西南山区分布着各种各样的大型土楼2,000多座，在众多土楼当中，梅林镇的土楼，看起来并没有突出的特点，而简良发想做的就是找到梅林镇土楼的独特之处，将梅林镇土楼推广出去。

       和贵楼一直有土楼建在沼泽地上的说法，相比福建其他各具特色的土楼，简良发认为梅林镇土楼的特点正是在于它的奇特。3米长的钢钎足可以证明，和贵楼地基下面土质的松软，而拔出钢钎时，一些白色的泥水竟然也渗出地面，并沾满了钢钎，简良发认为这就是沼泽地里特有的灰白色泥浆。

       和贵楼从建楼到现在已经有600年历史，建在沼泽地上却百年不倒，也是福建土楼的一个奇迹。而当时建楼的人则是因为风水先生认定，这块沼泽地是一个风水宝地，在这里建一栋土楼会荫4泽子孙，于是，用松木在沼泽地上扎了一个木筏，整个土楼就建在松木筏子上，历经千辛万苦，也要在沼泽地上建房以荫泽子孙，和贵楼祖先的苦心，源于梅林镇开拓者抵达这片土地时的不易。

       早在晋代末年，一群为躲避战乱从中原地区跋涉而来的人抵达梅林，并在这里繁衍生息，然而生活的艰难，超出远道而来的中原人的想象。刚刚抵达梅林的时候，他们要抵御野兽，安顿下来又常常受到土匪的骚扰，于是，高大封闭的土楼应运而生，成为梅林镇最主要的建筑样式。而从中原带来的儒家文化，则让600年前修建和贵楼的祖先选择在沼泽上建楼，从而产生了梅林镇土楼的奇观之一。

        简良发张罗着抽干阴井井水，一方面试图还原阴井清澈的水质；另一方面，也希望能找到阴井井水浑浊的秘密。听说和贵楼要清洗阴井，福建土楼研究学者蔡建南也专程赶了过来，早在10年前，他就对和贵楼阴阳井的现象非常感兴趣。一个小时后，阴井水已经被抽掉2/3，而在接近井底的水面上，可以明显的看出从井底水源处冒出的水所形成的气泡，也就是说，在抽水的过程中井底的水源也在不停的出水，等到水被抽到接近井底的时候，肉眼看过去，阴井水已经变得有些清澈。

       因为多年没有清洗，阴井井底积满了各种垃圾，参与抽水的村民下到井底，将井底的垃圾一一清理干净，清理之后的阴井将呈现出怎样的面貌？阴井井水浑浊的秘密是否能就此解开呢？事实上，光凭肉眼现在还不能科学地判断，井底涌出的水质是否清澈，阴井水能否恢复清澈的水质？我们只能等到明天阴井水渗到一半的时候再来验证。

        在等待阴井渗水的时候，简良发开始推荐梅林镇的另一栋土楼——翠美楼。

早在上世纪80年代，简良发这个只有初中文化的土楼人，就开始尝试着用口口相传的办法，推荐梅林镇土楼。经过他的努力，梅林镇的和贵楼成为很多建筑专家关注的焦点，2008年福建土楼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成功，在作为代表土楼的四个单体土楼中，和贵楼和怀远楼都是梅林镇的土楼。

       而眼前的这栋翠美楼，在简良发的眼中会有怎样的奇特之处？简良发又会用什么办法展示它的奇特呢？从内院中观察整个翠美楼，土楼木结构的三四层，所有梁柱都往相对应的方向倾斜，而一二层的梁柱则是垂直于地面的，那么，整个土楼倾斜的最厉害的四楼，梁柱歪了多少度呢？

       那么翠美楼三、四层的梁柱为什么是倾斜的呢？是故意为之还是外力使然？翠美楼建于1931年，到现在已经有81年的历史了，而我们能找到的居住在翠美楼的最年长的一位老人庄碧霞阿婆，今年已经88岁，不知道在她的记忆中老一辈人给了她怎样的说法。

   在老人的记忆里，传说翠美楼木结构刚刚建好的时候，还看不出歪斜，等到屋顶的瓦片一上，在重力的压迫下两三年后梁柱就慢慢歪斜了，而此时木匠师傅早已不知去向，歪斜的土楼就这样一直到今天。不过，还有一些专家认为翠美楼梁柱歪斜也有可能是地震或其他外力造成的，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梁柱歪斜而不倒塌，已经是中国夯土建筑的一个传奇。而这个传奇，有可能归功于圆形福建土楼木梁和外墙之间的牵引关系。

建在沼泽地上的和贵楼承载着南迁的中原人对子孙的厚望，梁柱歪斜的翠美楼反映出福建土楼这种外形奇特的民居在建筑上创下的奇迹。而眼前的这栋时德楼，从外表看仅剩下土墙，走进土楼之后，竟然在土楼的一角还有大约1/4的木结构建筑，那么时德楼为什么一部分是残墙，一部分是民居呢？它的奇特之处又在什么地方？

       时德楼建于清乾隆年间，到今天已经有200多年历史了，现在还有8户28个人生活在楼里，大部分的老人都是出生在这栋土楼里的。这是一场发生在整个梅林镇的劫难。100多年前，太平天国残部途经梅林镇时，为了不给追兵留下粮食和住所，于是放火烧光了所经过的土楼，整个梅林镇有18栋土楼遭此劫难。被烧毁的18栋土楼，一些土楼被重新修复，一些土楼则在几年之后倒塌，而时德楼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直到木结构被全部烧光，火灭之后，一小部分人留了下来在这里重建家园。

       不过福建土楼的夯土墙最怕雨水，如果被雨水浸泡，土墙就会松散倒塌，所以每栋土楼都会顶一个巨大的屋檐，然而神奇的是，被大火焚烧之后的时德楼土墙，没有木结构的支撑和大屋顶遮盖，却在之后的100多年时间里屹立不倒，对此简良发认为，正是那场大火成就了今天时德楼残墙百年不倒的奇迹。

       在时德楼里被火烧过的土墙，在阳光的照射下能明显的看到红色的印记，时间越久，土墙则越显沧桑。经过了一夜12个小时的渗透，根据简良发的经验，阴井水应该渗到一半的深度了，清洗之后的阴井是否能恢复到传说中清澈的水质？然而展现在我们面前的阴井，和清洗之前似乎并没有任何区别，水仍然是浑浊的。

       蔡建南的观点并没有得到简良发的认同，简良发认为阴井和阳井同时挖掘，请的也是同一个挖井的师傅，在工艺上应该没有什么区别，在没有科学的认定之前，谁也无法准确地解释阴阳井的奇观。虽然未能揭开阴阳井的秘密，但奇特的阴阳井现象仍然吸引了众多的游客。

       福建土楼申遗成功之后，来到梅林镇的游客越来越多，过去以种田为生的土楼人，现在也将在土楼里做小生意当4成自己的主业，这样的小生意，基本上能够保证他们每月的生活开销。

       2010年12月，当我们第一次来到和贵楼的时候，正好遇到简良发在大门口学习英语。越来越多来到梅林镇的外国游客成为简良发学习英语的动力，60多岁的他希望有一天，能够用英语向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宣传梅林镇土楼。

       不过学习英语的事情并没有坚持下来，因为学习条件的限制和年龄的关系，简良发最终认为，自己更应该把精力放到推广土楼上来。现在简良发学会了针对不同游客采用不同的导游方式，例如遇到台湾团队，他便会用闽南民谣与游客互动。

       等到黄昏，游客散尽。和贵楼又还原成普通的土楼民居。安静祥和的气氛，这时又回到和贵楼、回到梅林镇、没有辉煌的历史，没有传奇的财富故事，但梅林镇醇厚朴实，如芥草般扎根在大地上，不张扬，却恒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