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过年前,我的母亲就频繁接到所谓“亲戚”的电话,母亲每天跟这个人聊得是兴致勃勃的,但我却从未听说过有关那个亲戚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那人每天陪母亲聊天,能给母亲解解闷总是好的。
直到快过年,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的幼稚。年前,母亲突然跟我说;“她要来我们这过年。”“谁啊?”“就是我那个亲戚。”听母亲这么说,我有些抗拒了,毕竟我又不认识那个人,把她招进来跟我们一起过年干啥。
原本我是不愿意的,可是看到母亲殷切的目光,我终于还是动摇了,为了不让我难做,母亲也说;“我跟她也没什么交情,就是随便聊聊,你不想让她来我就拒绝了。”这下,我更不能拒绝了,于是便答应让她来过年了。
听母亲说,那个亲戚挺惨的,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人到中年丈夫出轨,从此她自己带着俩孩子生活。因为我父亲过世得早,当初都是母亲把我养大的,所以其中的艰辛,母亲是知道的,对这个亲戚也多了一些怜悯。
我能理解母亲的心情,也决定给这个亲戚力所能及的帮助。大年三十那天,那女子带着俩孩子来了。妻子热情地开门迎接,听见声音,我跟母亲也赶紧出来接她,不为别的,就为了让她感受到家庭般的温暖。
初次见到这亲戚,我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她穿着一身灰色的棉袄,搭配一条黑色的裤子,背上背着行李,两边各牵着孩子,左边的小男孩看起来六七岁的样子,右边的小女孩可能也只有十岁左右。
她看我们的眼神是讨好的、顺从的,两个孩子也是怯生生地看着我。她们这样的态度,反而让我很不好意思。原本我以为她是什么难缠的人物,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母亲非常热情地把她迎进来,妻子则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进屋。
当晚,我们一家人,再加上这个亲戚和她的两个孩子,一起吃了一顿年夜饭。因为有亲戚的参与,母亲连骂人都显得和善了不少。吃饭的时候,这个亲戚一个劲地跟我们抱怨,说她丈夫的不忠,说她婆婆的阴险,说到动情的地方,甚至要流下几行泪来。
母亲大受震撼,跟着她一起哭,连妻子都有些动容。虽然如此,我却觉得很不好,毕竟是大年三十,为什么要哭哭啼啼的呢,但她们在一起聊天,我也不好意思插嘴,又不能坐在那看她们哭,索性赶紧吃完饭,回到房间里,陪着儿子和她那两个孩子玩。
等到第二天,母亲要带着那个亲戚出去玩一玩,见识一下我们周围的风光,妻子也要跟着去,看来仅一晚的相处,已经让这三个女人亲密无间了。我没得选择,只能被迫沦为了“孩子王”,在家里看着孩子们。
也不知道她们逛了多久,等到下午两点多,妻子给我打电话,让我到楼下去接她们,等我直接被吓了一跳,他们买了大包小包一大堆的东西,在外面堆得跟小山一样。母亲笑着说;“给她们娘几个买点东西。”我真是哭笑不得,没法子,只能帮着拿东西,给拎到了家里。
待晚上做饭的时候,母亲和妻子在厨房忙碌,我那个亲戚,却连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当然我也不是真的要她帮忙,哪怕她去问一句也好,至少是个态度,可她却心安理得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连正眼都不看我们。
吃饭的时候,她又像昨天一样,聊起她的悲惨经历,除此之外,她还聊了很多其他的事情,母亲和妻子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她讲得绘声绘色,可是她的女儿,却以为打不开汽水的瓶盖而着急,多次呼喊她,她都无动于衷。
我看不下去了,直接把饮料拿过来,帮小女孩打开了。她依然是连看都没看过来一眼。这下我有些不满意了,就算你是客人,该有的礼节得有吧,且不说住在我们家里吃喝不花钱,就是给她和她孩子买的那些礼物也够了。
我有些不开心,但还是笑嘻嘻的,没表现出来。吃完了饭,母亲在厨房洗碗,我就跟过去,悄悄地跟她说;“你这个亲戚真不够格,在我们家白吃白喝,还给她买了那么多东西,你看她那个样子。”
母亲训斥我说;“人家不是刚离婚吗?我告诉你要是离婚了,也还不一定比人家还清醒呢,多点包容行不行。”母亲刚说完这话,就意识到大过年的这样说不对,立刻不说话了,见母亲这个态度,我也只能悻悻地离开。
往后那几天,这个亲戚依旧在哭诉自己悲惨的经历,母亲和妻子则一边小声惊呼,一边给东西给钱,光是给她两个孩子的压岁钱,我都觉得触目惊心,就算我赚得多,也扛不起她们还这么给呀,更何况如果这女子赖上了怎么办。
后面,我找到了妻子,问她这段时间花了多少钱,随后我们俩简单地算了一下,就这几天,居然给她花了两万多了,这数字把我给吓坏了,妻子也是十分的惊讶;“没想到给她花了这么多。”
往后那几天,亲戚一如既往地抱怨一切,但妻子和母亲的态度却有些变化了,她们虽然表面敷衍着应对,实际上也很厌恶这个亲戚。妻子私下里跟我说;“她是不是三观有问题,有时候说出来的事,简直是她自己的错。”
就连我的母亲,对她的意见也很大,母亲说:“她也太没眼力见儿了,我拖到她脚底下,她都不肯抬个脚。”最让我崩溃的是她那两个孩子,一点教养都没有,把我们家的床当成了蹦床,一下又一下地蹦,床里的弹簧都歪了,主卧跳完跳次卧,妻子管了好几次管不动,那个亲戚更是不可能管这些事情。
这么多天过去,我也看清楚了,这个亲戚是很惨,但大部分都是咎由自取,她对孩子不负责,对我们的关心置若罔闻,更重要的是,她说出的话,不仅观点十分的奇葩,而且让人觉得她很薄情。
时间长了,我们都受不了了,都想着怎么把她给赶走,我跟母亲说;“骂,您把她赶走吧。”母亲低着头嘟囔:“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做吧。”我笑着说;“您把她招惹进来的,还让我们去赶人?”这下母亲不说话了。
后来,母亲找了个机会,谨慎地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笑着说;“过几天。”母亲实在是不好意思,简单地问了这个以后,再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妻子也隐晦地说了好几次,有时候都不算隐晦了,简直是已经摆在台面上了,可是亲戚依旧不知所终。
最后,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找了个机会,直截了当地问她什么时候离开,她却跟我说;“哎,我娘家不收我,我都没办法了才来你们家过年,等一等吧,我在附近找个房子住,到时候搬出去。”
我真被吓坏了,她要是真在我们家附近租了房子,这往后还不得黏上我们家了,我当即劝她回娘家那边,或者跟丈夫复婚,一提到复婚这个词,她又生气了,喋喋不休地在那抱怨丈夫和婆家,甚至连娘家都给骂了个便。
她不肯走,赖在我们家里,她那两个孩子也不是好惹的角色,每天吵着要玩具,要零食,还要打架,还要打扰我儿子的学习,或者是把我的书房搞得乱七八糟。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跟她说;“我出钱,给你在娘家租个房子。”
即使是这样,她都不想走,最后连母亲都受不了了,出来劝她离开,说我们家也有自己的生活,怎样,她才终于肯离开,哪怕是如此,她还想过完元宵节再走,这肯定不行,因为她,我们连年都没过好,我绝对不答应。
好说歹说,她才同意在元宵节早上离开。本来定好了,早上七点我开车送她去车站,结果她和孩子们六点四十五都没起床,我真是毫无办法。还是妻子够狠,直接把她们给喊醒了,让她们收拾东西离开。
给她送到车站后,她居然还跟我说:“我给你儿子留了个礼物,在床头柜上了。”听她这么说,我还挺开心的,可等我回到家一看,那礼物居然是个一次性牙刷,就是那种最便宜的东西,天知道她是从哪个旅馆拿来的,居然当礼物送人。
我气坏了,当即让妻子和母亲来看,妻子气愤地说:“这半个月给她花了快三万多了,就给我们留把牙刷?”母亲也是很气愤,直说自己看错了人。我没法子,只能好好地安慰母亲,让她不要想太多。
没几分钟的时间,母亲居然又接到了她的电话,母亲直接给挂断了,随后我帮母亲给她拉黑,这才算甩开她,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对他人毫无底线的善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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