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果里的榕小蜂

无花果里的榕小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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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花果里的榕小蜂

     《嘉琪先生- MELANCHOLY(治愈系)》

       以前不知是否出于些无聊的动机,在老家找出了本《圣经》,读了几时便昏昏沉沉就此停手,却有棵无花果树落在了记忆的沟壑里,如今又渐渐渐渐回想起点东西,伴着这旧时的记忆,我在日复一日的惯性里思索前路。亲爱的听众朋友们,这里是《语言的智慧》,我是于静雯,我是褚颂。

       在创世记3:6、7记载:“于是女人见那棵树的果子好作食物,也悦人的眼目,且是可喜爱的,能使人有智慧,就摘下果子来吃了,又给她丈夫,她丈夫也吃了。他们二人的眼睛就明亮了,才知道自己是赤身露体,便拿无花果树的叶子为自己编做裙子。”好像从这儿起,无花果便开始遮蔽着什么,也是,无花果里,藏着葬着满腹的榕小蜂。

       无花果树,它的花朵“逆向生长”向内绽放,风吹不走它的花粉,一般的昆虫也无从下手。它的隐头花序可以分为两种,其中包含雄花和不育的雌花,称为瘿花。榕小蜂的幼虫以瘿花里的营养物质为食,同时雄花将花粉洒在雌蜂身上,成熟交配后雌蜂应本能去寻找另一朵瘿花。瘿花仅给幸运的雌蜂留了一条极窄的入口,雌蜂挤入时需拼上性命,挤断自己的触角和翅膀,挤出破损的内脏,把一颗颗卵通过短花柱送到子房内,油尽灯枯的雌蜂在产卵后便默然死去,无花果源源不断地向这些卵孵化出的幼虫提供营养物质,承转着一番又一番生命轮回。

       无花果树能结实的雌花花柱很长,榕小蜂钻产卵器太短,进入这样的花序后无法产卵,但它在寻找瘿花的过程中,把身上的花粉全搽到了长长的花柱上,出色地完成了传粉,却也耗尽了体力,满腹怀卵地死去。榕小蜂的生存,依赖榕树雌花的牺牲;榕树的繁殖,又必然建立在雌性榕小蜂的葬身之上。双方以生命和鲜血为代价支撑而长,你为我而死,我为你而生。在像这样的充斥着甘甜汁水和奔涌鲜血的诗篇里,这般生命的牺牲与拯救的伟大命题前,当然可以捶胸顿足地讴歌许多东西。但我脑袋空空没有墨水和辞藻,也不想去深思熟虑价值意义,便只能平淡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再转身注视自己。

       有人说,“在众多生物间,以自然选择作为参考,所有生命都曾随机涌现,而只有在漫长的岁月里不断试错,这些适合物种繁衍的生存方式才会留存至今,留下来的不一定是对的,只是仅有这么做,才能有机会被留下来。我们说着戏谑人间的话,却不知不觉成了天地演变中的一枚棋子,我们以为只要开心快乐就对得起活这一世,然而走向末年才渐渐发现原来活着早有使命。殊不知每一步的每一次选择,都像是雌蜂对于无花果的执着。当初挤破了脑袋也要进来的我们,如今整日望着满是虫瘿的生活发呆,想象着无花果外的世界,幻想着平行宇宙里那些没能进来的自己。”

       我想,这些有关“宿命”“自由”的说法未免太过悲观,我从来自诩乐观主义者,也有些胡诌乱编的天赋。看到了生命的渺小,也应看到历史的伟大;看到了如期的死亡,也应看到迎来的轮回;看到了无力,也应看到热烈。比起去思考在钢铁一般严酷的现实面前,我们的存在是多么的渺小,我们的力量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我更愿意去相信那劈开巨木的惊雷所带来的人类历史的火种,燃烧着不息的轮回,燃烧着智慧的热烈,燃烧着群体的力量,燃烧着对着一切的好奇的目光,挖空所有的未知,见证一千亿颗太阳渐渐地塌缩成包裹着奇异点的黑洞……

       臧克家说,一个浪花是渺小的,波浪滔天的海洋就是它集体动力的表现,一粒砂尘是渺小的,它们造成了巍峨的泰岱,一株小草也是一支造物的小旗,一朵小花不也可以壮一下春的行色吗?一颗星星,它没有名字却有光,有温暖,一颗又一颗,整个夜空都为之灿烂了。每一年春季,都有80%以上的榕小蜂争先恐后赴汤蹈火——钻入雌花序,只传粉不产卵,为无花果播种生长,为后代繁衍生息,为种群献出生命。

       说到渺小,这世间最渺小的不过是那些基本粒子了吧,但他们却构成了这世界的所有生物和物体,生命的诞生与凋零是一次次量子的碰撞与湮灭的结果,生命的出现在宇宙的层次上来看仅是一个偶然中的偶然。渺小的粒子却是构成世间万物的根本,无论是动物,植物,还是恒星,行星,离开了粒子,便什么都不是。我曾想过,爱因斯坦的黑洞方程中那个t²,人们下意识觉得时间应该是正数,但是换个角度想,在时间维度上,过去,是不是可以叫做现在时间点的负数?那么,黑洞的过去,其实是白洞?宇宙是由奇点大爆发产生的,而黑洞具有相似的原理,那么黑洞里是不是也有一个个微宇宙?一切的一切都不得知,或许只有进入到黑洞里面的人才会知道吧,但他们永远不会回来了,就像,无花果里面的榕小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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