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如一《北京的雪》82九龙山滑雪场改造

长篇社会小说《北京的雪》
第八十二章、九龙山滑雪场改造

——欧阳如一

那天文豪开着张振庭的本田思域和它的主人一道回北京，他要去取行李并办理辞职手续，会在袁梦的那里当个副总，工资和职务都有提高，他们俩自然是兴高采烈，欢声笑语。文豪说：“张总，您把我派到大同我想您可咋办哪？要不您退休也来大同得了。”有点恋恋不舍。

张振庭真不知道退休以后该咋办，最好回东北照顾母亲，可薛小曼不能去，他退休也想做点事，他的客户都在北京；他把大同作为第二居也不是不可以，可龙开旺的那边他不想去，感觉他这么胡闹早晚企业得黄，如果能把金秘书长出和主意都变成设计活儿就好了，可这可能是他的一厢情愿，他们俩没这份交情；再就是跟薛小曼去美国，可他不愿意老了老了背井离乡，再说小曼去美国是投奔她女儿，他不愿意，她女儿比她更难相处；还有一条路就是去海南投奔自己的儿子，除了他和小曼分开，不要这家就散了；想来想去还得留在北京，就是他对第二套房子仍不满意，如果能有一栋带花园的别墅就好了。他说：“好啊，你在大同站住脚我就过去，咱们成立一家设计公司。”

文豪开车的水平很高，他们一会儿就到了九龙山滑场。

这是王董事长每次去大同回来的必经之地，他们这次来发现变化很大。门前架起了立交桥，G7高速就从滑雪场西北的山沟的涵洞里穿出来连着这座桥，一面向张家口方向，一面下高速出检查站来到滑雪场门前，这对九龙山滑场太有利了。

“哎，文豪，你是怎么进入滑雪行业的？”张振庭问。

“我不是学运动的吗？我也会滑雪。”文豪说。

文豪来京开公司已经两年多了，张振庭和他形影不离并且无话不谈，却对他的身世越来越疑惑，一个在日本留学七年读到硕士的人为什么不到中国的日企而到民营企业工作？他学得专业是“运动与健康”，为什么不到健身或医疗机构工作而给一个民营的滑雪场老板助理，让人家呼来唤去？一个三十六岁的男人长得不错为什么才结婚？娶得又是一个大龄的乡村教师，两人不在一地工作和生活，每天都在电话里秀恩爱？最主要得是文豪对他的关怀无微不至，他也是苦出身，穷孩子，就不想养成被人伺候的坏毛病，中国许多官员们都是这么变质的……总之，他把他推荐给云城公司不因为他们俩不好，而因为他们俩太好，他可不想身边有个薛小曼说的“好基友”。

这两人进了滑雪场的入口发现原来的路被挖断了，因为跟立交桥的桥墩有冲突，高速公路又给滑雪场修了一条新路，双向，带绿化隔离带，两边有路灯和铺了透水砖的人行道，比原来的路的规格高很多，看来被动迁是件好事。

“文豪，你这回去大同电视台是负责节目的推广，你得有不用花钱就好使的办法？”张振庭说，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他。

“这不是我的长项，您得帮我。”文豪像孩子那样无助。

是文豪给张振庭组建了第一个微信群，又给他注册了第一个微信公众号，又给他联系了第一个小说主播，让他居然有了自己的网络粉丝、微信平台和音频作品，文豪还打算给他制作视频文件，说：“张总，您口才这么好又有自己的专业，历史呀、地理呀、文学呀、建筑呀您随便讲，我录下来编辑小视频发到网上肯定火，就会带来阅读您小说的粉丝。”

张振庭开始还信，后来就不信了，他感觉自己遇上了“郑国”，就是当年韩国派到秦国修渠那位，让秦国陷入了大兴水利的局面；自己也一样，陷入了由微信群到微信公众号到音频文件到视频文件的无底洞，他甚至对“微营销”的作用大大怀疑，因为他连续投入了两年多都没有一分钱收入，而王董事长虽然对他的部门和工作从来都不过问，用老板的钱做自己的事儿显然是不行了，就有了辞退文豪的想法。他说：“市县一级的电视台有个全国联盟，作用是一家的作品大家发，都不用给费用，你还是先加入到这个联盟里吧。”

文豪说：“这真是个办法。”

他们进到滑雪场主楼大厅就见到了王董事长的堂弟王永安，张振庭问：“王有道他们呢？滑雪场不是给他们了吗？”

王永安一见张振庭就像见到了亲人，因为可以向他倒苦水，说过份的他不会告诉王长安，有道理的他还会帮他说好话。说：“嗨，别提了，开始不是包给了朴雪飞吗？让人家白干了一冬，挣了一二百万，一分钱都没给咱们滑雪场。第二年又给了王有道、谭会芬和钱群芳，又让他们白干了一冬，又挣了一二百万。最近王长安让我把他们轰了出去，滑雪场不给他们了，你不知道，他们把这儿变成了‘道场’，请了道士装神弄鬼，弄得污烟瘴气，老板娘来了都不敢进。”

这情况让张振兴很是惊讶，他知道企业的机密王董事长虽然和他讲得最多，却也不希望他事事都知道，比如他和那四个人的斗争进行到了什么程度，反正用他时就要他上，不用他时有情况也不向他说，问：“王总和王有道他们的事儿您知道多少？”

王永安说：“他不说，我也不问。”

张振庭也怕文豪知道得太多，转移话题说：“中国的技术进步太快了，特别是互联网，真应当形成一定的‘壁垒’，比如逐步开放网店，让一些行业有调整之机，不至于猝死；比如适当限制微营销，让‘中间环节’有个过渡，不至于造成那么多的失业。实际上网店和播主们卖的东西并不便宜，在他们干掉‘中间环节’之后。”

文豪说：“是得想办法让人们回到电视前。”

张振庭随着王永安参观了滑雪场雪道修复的工地——那只是一台推土机像蜗牛那样往巨大的山坡上爬，看来张振庭回避了那1.2亿拆迁补偿与扶持资金的工程设计和预算是对的，因为这显然是造假，甚至是……他问王永安：“王总，王有道他们一撤，工程上的投入就得靠咱们自己了呗？”

“是啊，我成了工程总指挥。”

“多大的工程量啊？”

“我不管钱，王长安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张振庭知道王董事长拿到滑雪场的补偿款不会专款专用，也知道他说把这笔钱全部用在滑雪场的改造上也不会做到百分之百，却想不到他拿到那笔钱挺多投两千万，答应给那四个人的居间费也不会完全兑现，他真不怕惹麻烦。

张振庭对文豪说：“我就要退休回家养老了，大同那边就全靠你自己了。”

文豪含着眼泪道：“您最好退休来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