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评论｜公共卫生间标识越来越看不懂，什么是好的“视觉符号系统”？

□蒋璟璟

近日，老伯看不懂英文误入女厕被指非礼登上热搜，当事人反映，由于商场厕所标识为英文和图案，他误进女厕被指责。据报道，商场随即道歉并进行了优化整改。尽管这件事情得到了解决，但相关讨论并未就此平息。不少人纷纷吐槽商场、酒店、景区、医院等公共场所卫生间的标识越来越晦涩难懂，对于老人和小孩来说更是如此。有些没有中文标识，有些甚至只有抽象图案，让人看了一头雾水。

公共卫生间标识，原本是最简单的符号系统，仅用之来区分两性而已。在很长时间内，这套标识都是以简洁明了、一目了然为诉求，在美观、质感与意趣等层面，并未有太多的考虑。而近些年来，设计美学大行其道，其在城市建设和空间改造中，日益占据了越来越大的话语权重。在此浪潮下，原本平平无奇、难以出彩的公共卫生间标识，也便勉为其难地被拿出来大做了一波文章——这个创意竞赛的过程搜索枯肠、愈演愈烈，最终的结果，注定是终端表达的日益抽象化。

因为抽象化，所以难看懂。明明“男”“女”二字就可分得一清二楚，却非要曲里拐弯、云遮雾绕一番，从实际效果来看，这当然是本末倒置。事实上我们知道，无论是商业地产还是市政工程的建设，视觉符号系统的打造，都是至关重要的一环。甚至，在建筑主体、硬件设施等高度同质化的今天，打造特别的“视觉符号系统”，更是被视作彰显差异性的关键突破口。非但公共卫生间标识，包括导览图、路牌、动线导视乃至紧急疏散标志等等，都被迫加码“求新求异”。

现代城市空间内，视觉符号系统的抽象化，并非孤立的，与之相伴相随的，还有“虚浮化”“去功能化”的趋势。这其实很好理解，在很多时候，公众对于相当部分“标识”的视觉介入，基本就是一扫而过，而不会真正地从中寻求实用化的信息。比如说商场的楼层导视，很多做得精巧无比，其本质上已经成为了一种“装置艺术”或“美学布景”，原本由它承载的信息检索功能，顾客转而诉诸手机等工具实现。

视觉符号系统整体的“虚浮化”“去功能化”，带来了一个严重的后果。那就是一些实用性的基础符号系统，也被“拉下水”，公共卫生间标识就属于这类：你只是想弄清楚哪个是男厕、女厕，它偏偏跟你谈美学、炫创意。情急之下，瞎猜乱蒙，终究不免尴尬了。特别是当下的很多新式的公共卫生间标识，都是以年轻群体的教育背景、文化谱系为支撑，在一定程度上需要心领神会的默契，很多老年人get不到点，自然是无所适从。从本质上，这也是一种圈层隔膜、年龄壁垒。

公共卫生间始终是为解决个体特定生理需求而建的，其标识系统的设计，也应回归这一原点。那些花里胡哨的创新，自以为是的炫技，还是换个地方刷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