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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色的写作者中,有的拥有极高的文字才华,有的生命经验丰厚,有的想象编织能力极强,有的承担着沉重的历史责任,罗伯特·瓦尔泽不属于上述这些类别,勉强说的话,也许可以说,他是一个“灵性”写作者,一个在灵魂层面写作的人。《雅各布·冯·贡腾:一本日记》表面看有自传的影子,1905年,瓦尔泽曾在柏林一家仆人学校接受侍从训练,《雅各布·冯·贡腾》中的同名主人公也是一名仆人学校的寄宿生,小说即由他的日记片段组成。然而,瓦尔泽写作的目的自然不是展现仆人学校的独特“景观”,而是对文明的反讽式思考,对灵魂之深度的探寻。
从世俗价值看,侍从是低下甚至低贱的,其工作的意义只是服侍他人——那些“老爷们”,而且,又有谁不欲求着自己成为某种意义上的“老爷”——满足他人的命令,所谓自我意识必然被削减,本雅门塔学校教化的目的,就是把学校里的男孩们培养成举止得体、不自负自傲、一心服务他人的人。而在雅各布对“顺从”的不断深入的理解中,其意义不再意味着无意识的唯命是从,而转化为一种灵魂的高度/深度,外在强制的教化成为一种“自我教化”,“顺从”成为心灵层面的“谦恭”,成为“低调而忘我的”奉献,这种精神,正是对治因世俗文化熏染而深陷自负与贪婪之痼疾的药。“谦恭”不是弱小,这一品质源自人的“自然质朴”的状态,去掉了文化带来的矫饰,以及贪嗔与傲慢。因此,雅各布在日记临近结尾处说,“渺小。保持渺小。只要有一只手、一种势态、一轮波浪要把我抬向高处,要让我触及权力和影响力,我就会把这有利于我的条件砸个粉碎,我会把自己扔进无言的黑暗深处。只有在最最底层我才能够呼吸。”这“最最底层”,也许就是灵魂的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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