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希康、李文晓《二十四节气微诗与短文》(冬至篇)播/玉华

赵希康、李文晓《二十四节气微诗与短文》(冬至篇)播/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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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节气微诗与短文
(冬至篇)
诗/赵希康 文/李文晓
(原创 《家在山河间》
2023-12-22发表于山西 )

写在前面
微诗乃赵希康老师所写。耄耋之年,寿愈高而诗愈短。每首限30字,三行,不与题目重复。此乃微型诗也。小品短文我所凑之。花甲之人,宏篇写不出,短小写不精。勉强千字,貌似小品。与赵老相约,二十四节气,每一节气他写诗二首,我作短文一篇。
赵老曰:二十四节气,最有诗意的历法。春去冬来,映刻每一个时节的美妙。老李亦有言:二十四节气,中华民族最伟大、最智慧的发明。一年四季,十二个月,二十四个节气,三十六花信风,七十二候月令,汇成一部农业百科全书。寒来暑往,记录每一轮替的心绪。




1气冷将逝,阳气生寒风中隐隐传来春天脚步声
2
漫漫长夜今渐短岭上雪梅初绽

春天已不远



作者简介:赵希康,笔名石榴翁,生于1939年,山西省运城市平陆县人,中共党员,退休干部。喜爱文学,曾在《河东文学》巜百合花》等纸刊和中国诗歌网等网络平台,发表诗歌、小说、散文300余首(篇),著有长篇记实文学巜岁月印痕》。现为山西省作协和运城市作协会员,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中国微型诗社会员。



小雪飘过,大雪纷飞。西北风狂躁撕扯着大树残留不多的叶子,那枝条摇摆着身子与风缠斗,不知是风的怒号还是树的嘶鸣,啸叫声在村子上空整夜不停。一大早,天空瓦蓝,天宁地静,人走出屋,吸一口气,浑身打战,吐一口气,直冒白烟。勤快男人早起挑水,吱扭吱扭水担唱,滴嘀嗒嗒水嘀落,冻硬的雪路上留下一地冰印儿。树木越发显瘦了,赤裸着全身一片叶子不挂。这是童年记忆里一场大雪过后老家农村的情形。
二十四节气第二十二个节气是冬至。至此,进入十冬腊月,数九寒天。冬天正式拉开序幕,寒冬隆重上演。农家有许多事要做,以备过冬。
庄稼人当然要把农活忙完,地里必须打置干净。自留地秸秆收回来,玉米秆围成个冒尖的垛,不能淋雨渗雪沤了。不多的秸秆冬天要烧火,铡成短节粉碎喂猪。高梁种在地的边边角角,因稀少这些秆更显金贵,梢头又细又圆去籽的穗子扎笤帚,除了自家用,还能上集换个块儿八角。剩下又粗又长的秆裁了根积攒起来可做成晒秋的箔。麦地铺了一层农家粪,静等一场冬雪。
冬天日子长,需要更多的柴火。那些秸秆和耙子搂回家的树叶不顶烧,男人们就上几十里外的中条山拾柴。灌木丛杂七杂八的也分不清叫什么,指头细的齐人的腰,拳头粗的过人的头。锋利的镰刀齐齐收割那些细的,斧头别在腰上,专门对付那些粗的。当然,像这种用斧头砍来的名字叫黄腊木的柴是最好的。山上的气温远比平展的家乡要冷,砍柴又费力气,干一会就出汗,山风吹过浑身冰冷。




男人上山砍柴又苦又累,女人在家也不消停。收拾过冬的衣服,拆洗缝补是头等大事。有太阳的日子,绞来井水,“哗”的倒进大盆,抱起旧衣片往水里一按,流水的盆面涌出串串水花,一番揉搓,一番捶打,摊挂晾晒,院里的铁丝上,门前的篱笆上,花花绿绿,长长短短一大片。又一个有太阳的日子,院里铺下两张苇席,摊开那些洗净的衣表衣里,展开晒得蓬松的旧棉絮,该添的添,该续的续。扯线穿针,在头发上轻轻划几下,针在手中捏,线在布上走,顶针发出吃力的蹦蹦响,引线牵出齐齐的行。几番飞针走线,合缝成衣。一件做完,针线别在胸前,叠好收起,伸伸腰,展展腿,又摊开一件……
冬天风大,门窗缝宽。西北风来了耍泼般扑打着、摇动着,薄门板打战似的抖动,窗户纸风匣样抽泣。冷风钻头觅缝从那些可以穿过的缝隙往屋里进。针尖大的洞,进斗大的风——人常这样说。糊窗糊门缝就成了过冬必须的应急措施。打面糊熬浆糊,裁纸条糊缝缝。糊了高窗糊炕窗,糊了门板糊门后。过期的旧报纸,装化肥的牛皮纸,还有炕窗用的粉连纸,各有不同,各尽所用。浆糊要刷匀,纸面要铺展,缝隙要对齐,炕刷轻轻扫,两手轻轻拍,冬天干躁,很快粘牢。堵住所有漏气的窟窿缝隙,窗户也糊严实了,屋里少了以往的亮堂,却留下更多的温暖。
土炕连锅灶,烧火睡热炕,农家烧火做饭取暖两不误。柴从灶口进,烟从土炕过,温了炕,抽走烟,那烟气曲里拐弯绕着火炕转,最后顺着窑口边的土烟筒就上了天。日子久了,烟尘积满一个叫“狗窝”的地方,那是连接烟筒和火炕专门存放烟尘的小仓库,满了就得掏。不然,锅灶火不旺,满屋子倒烟呛人,做不熟饭,还得睡凉炕。就这个不起眼的地方,年年都得操心,年年都有人大意。打开窗台角下那个预留的口,铁锨伸进去,一锨又一锨,竟能掏出多半筐又黑又细的土面面。这个“肠梗阻”解决了,一冬炕热灶旺人不受烟呛。
至于挖坑修窖存放红白萝卜、白菜、大葱、芥菜疙瘩,等等,这些过冬前随着收获早就各就各位了。还有,莫忘给猪窝里扔些乱草,猪过冬也是怕冷的。鸡倒无所谓,我家的几只鸡都在院墙上过夜。
备冬的事情安顿住了,农人的日子也要换一种过法。就像地里那些虫儿们,钻进地下要长长睡一觉。农人循着四季的转换,时节到了冬至,天寒地冻,他们闭了门户,窝在屋里,也要开始年复一年的过冬了。
缺衣少食的年代,过冬的日子是漫长的。邻里缺粮的大妈们常围在我家的土炕上,扯些闲话,主题不外乎日子难过。有人说,今年是欠款户分的粮食不够吃,东挪西凑,不知能不能熬过冬。又有人说,开了春长天吊日头,青黄不接才难熬呢。有人说,开春挖野菜、悄悄揪苜蓿好歹有个抓挠的。又有人说,那你可小心点,抓住了黑脸队长让站大会。我家还有点红薯面给你挖点。回话人说,过了这二三月我就还你。女人们长吁短叹,尽是无奈,谈话陷入沉默。眼看又到做饭时,她们只好带着叹息散去。
过冬再漫长的日子,对那些久病卧床的老人来说却是短暂的,他们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谁也说不准。寒冷的西北风仿佛对这些老人吹着急促的招魂哨子,村头的高树上总有几只猫头鹰,在夜晚发出凄惨的怪叫。父亲喂牛窑里,几个老伙计议论起来,谁谁谁的爹好几天都水米不进了,谁谁谁的娘老死衣都放在身旁了……我的外公就是在冬天去世的。踏着冻的很硬的雪,迎着小刀样割人脸的风,浑身哆嗦去送葬。这给童年的我留下极深的记忆,觉得冬天就是死人的季节,尤其是下雪的时候。

前几天那场大雪刚过,村里一位卧床多年的老人去世了。送别回来的晚上,想起童年对冬天曾有过的恐惧,夜里就做梦了。梦见深不见底的黑洞在旋转,许多僵硬的东西被裹挟着坠入深渊。梦见我们堆的雪人,那雪人似乎就是我们自己,矮矮的身子,圆圆的脸,黑黑的眼睛。很快红通通的大火烧起来,雪人被烤化,地上只剩下一摊水,那湿的冰冷的水渍变成一张抽象的老人脸……很快,天空飘起飞飞扬扬的大雪,涂白了整个大地,也遮盖了那张脸。太阳出来,阳光很亮,雪花很大,晶莹剔透,一朵朵盛开在大地上……

2023年12月22日古虞听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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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玉华104158971

    太阳出来,阳光很亮,雪花很大,晶莹剔透,一朵朵盛开在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