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与死亡冲不淡的真情

时间与死亡冲不淡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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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与死亡冲不淡的真情
如果说,愿意时刻厮守在一起的是爱情,那没有一丝一毫的虚伪,不图回报,心甘情愿去付出一切的,就是真情。每个人对待爱情都有着不同的见解,从对待爱情的态度,足可以品出一个人的性情。
自幼便见惯了父母之间言语不多,但却彼此真心付出的爱情,杨绛也深受感染。她时刻按照母亲的标准要求自己,对待所爱之人毫无保留,却没有奢求,更不会有半点怨言。爱情总是会让时间显得短暂,还没来得及细数温情,转眼已经白头,病痛先一步找上门来。

危机之中的选择,最能彰显一个人的智慧。做出任何一种选择,都代表着面临另一种失去,可如果一味追求稳妥,可能失去的更多。
真正的爱情是最强烈的依恋,是无私专一、倾尽全心全力的最真实的情感。彼此尊重才能相互恩爱。杨绛已经习惯了用一颗平常心去面对一切,用坦然去化解内心的纠结。她带着女儿在手术室外忐忑不安地等了六个小时,终于等到手术顺利结束,取出了输尿管中的肿瘤和一个坏死的肾,母女两个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哪怕是病魔,也无法拆散这份用大半生的时间酝酿出的真情,这份神圣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真正的爱情并非简单的拥有,而是生命之间的交流。
钱钟书在春天出院,对于杨绛来说,出院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春天真正的到来。她的心中早就被春风吹开了一座花园,那种欣喜,甚至比当年结婚的时候更加高兴。

当生命走到晚年,人们才能真正理解爱情与婚姻的意义,平静时相互扶持,病痛时彼此照顾,真正的情感无法被时间冲淡,反而需要时间去见证。

也许,轰轰烈烈的激情,反而比不上平平淡淡的柔美。这种无声无息的平淡情感,能渗透进生活的每个角落,只要用心品味,就能发现它的美。浸染在这样一种情感里,就仿佛一滩宁静深沉的清水浇灌在干渴的土地上,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滋润,让人在任何焦躁的时刻,都能如同闲庭信步般淡定。
珍惜生命的人,无法容忍闲暇的时光被虚度。杨绛敦促着钱钟书选定《诗存》,告诉钱钟书:“你我都已似风烛草露,应自定诗集,免得俗本传讹。”钱钟书认可她的见解,于是整天把自己的诗改了又改,杨绛就在旁边帮他推敲字句,如果感觉某处不妥,就马上指出。
钱钟书改好的诗,杨绛就帮他抄下来。钱钟书一位自己的身体还健康,可杨绛却看得出来,他的精力已经大不如前。她心疼钱钟书,虽然头晕,也坚持炒诗,不过也抄错了许多字。她告诉钱钟书:“我只管抄,你管校;自己的诗,自己校容易。”有时杨绛觉得自己的字写得不好,打算重抄,钱钟书心疼她,硬说抄得很好,坚持不让她再抄。
《槐聚诗存》是在两个人彼此心疼与照顾之间产生的硕果,整部诗集选定抄好之后,钱钟书拉着杨绛的手感激地说:“你是最贤的妻,最才的女。”
彼此守望,就是一种快乐,用最诚挚的心去对待最唯美的时光,也许做一件对的事,收获的是快乐,而守望一个对的人,收获的是幸福。
钱钟书对杨绛说:“咱们就这样再同过十年。”杨绛却觉得这已经是一种奢望,她没有这么“贪心”,能够再一起生活三到五年,她已经非常满足。杨绛向来认为钱钟书“笨手笨脚”,他不会系表带,每天都是杨绛帮他戴上,晚上再帮他解下来。可自从发现杨绛对两个人的健康担忧之后,钱钟书就提出让杨绛教他戴手表,杨绛就为他换了一条松紧的表带。
钱钟书从来没有见过杨绛的身体这么虚弱,他也担心急了。他常说,杨绛是一个家的支柱,更是他自己的精神支柱,他认定,杨绛是被这么多年的生活累坏了,积劳成疾。他无法想象杨绛倒下,更不能想象,如果没有杨绛,自己该怎么生活。
也许是忧愁成疾,钱钟书到底还是先杨绛一步病倒了。先是高烧,发现是肺炎,再检查之后发现,膀胱长出了三堆癌细胞。手术切除之后,又导致了肾衰竭,抢救了十多天才渐渐恢复平静,可是却虚弱得没有办法进食。杨绛把鸡、鱼、虾、土豆、蔬菜等有营养的东西打碎成泥,加上骨头汤,用“鼻饲”的方法给钱钟书喂饭,一连照顾了两个月,自己的身体也支撑不住了,连医生也命令她回家休息。可她依然对钱钟书放心不下,每天上午都要去医院看望,下午在家里做鼻饲。
她在用尽所有的努力去挽回钱钟书的生命,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也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虽然再大的努力也未必能换来想要的结果,可她坚持用心对待,即使让钱钟书在病中舒服的度过一天,也是极大的安慰。
女儿时不时可还回来帮杨绛干活,可当女儿住院之后,家里真的只剩下了杨绛一个人。家里的保姆和医院的护工先后辞职,这下彻底累坏了杨绛,白天要在家做鼻饲,晚上要在医院通宵陪护钱钟书。为了防止钱钟书在夜里自己拔管子,杨绛经常手脚并用,一条腿压住他的袖管,两只手压住他的一只手,还要防止他掀被子,对于一位八十五岁的老人,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如果不是用一生积累下的真情,也许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杨绛不敢告诉钱钟书女儿的病情,女儿住院期间,杨绛每天为父女两个“传话”,还把女儿写的文章读给钱钟书听。女儿去世后,杨绛传的话都是自己编的内容,钱钟书似乎有所觉察,闭上眼睛不愿意听。她尝试着一点一点告诉他实情,先是说女儿不咳嗽了,再说能睡觉了,再说病好了,直到一星期之后,才告诉钱钟书:“她已去了。”钱钟书马上开始发烧,可是却也心安了。
这就是人间最奇妙的亲情,一家人相伴着度过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不求多么富贵,只希望每一天都充满着温馨。这是灵魂上的愉悦,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能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和力量。当亲人脆弱的时候,自己比亲人更加难受。
在病中,杨绛就开始整理钱钟书的手稿,整理成册,女儿还为册子题名《石语》,没想到,竟然成为一家三口最后的合作。钱钟书病中,不能为书作序,杨绛就代他写了一篇,写的全是钱钟书想说的话,他们是心灵上的伴侣,彼此的想法,早就融合为一。
钱钟书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杨绛坚持每天去看他,既是给他安慰,也想帮他减轻痛苦。两个人以前只要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后来钱钟书没有力气说话,就捏捏杨绛的手,到最后,就只能用眼神交流,眼神中充满无限的情意。
杨绛从不希望自己能活太久,她只希望自己能比钱钟书多活一年,照顾他。钱钟书交代过杨绛,自己死后不留骨灰,不设灵堂,不设花篮,不举行告别仪式,不开追悼会。可是他在凌晨去世,杨绛陪了他一生,却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等杨绛赶到时,摸着钱钟书还温热的身体,轻轻在他耳边说:“你放心,有我呐!”
她谨守着钱钟书的遗愿,国家希望为钱钟书举办追悼会,可在杨绛的坚持下,中央领导也尊重她的意愿。面对安慰自己的人,杨绛反而显得无比平静,反过来安慰别人。
火化的那天,钱钟书的中山装里面,穿着杨绛亲手织的毛衣毛裤,和女儿做的裤子,杨绛希望,一家人的情意,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消散。她一直陪着钱钟书的遗体直到焚化炉前,久久不肯离去,难舍难分,让人动容。她尊重钱钟书的医院,将骨灰撒到了北京郊外的大地。
没有了钱钟书和女儿,杨绛再也无法把家当做家,她只把这里当做人生旅途上的客栈,家到底在那里,她还在寻觅。
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可以沁骨,可以穿过岁月的经络,抵过世间万千的暖。在最美的年华遇到,为了对方忘却了自己,不是诗,却比诗更加浪漫,不是酒,却比酒更加醇香。
她要用余生去回味两个人之前的沁骨真情,那份暖,仿佛可以穿越几十年的岁月,重回那个最美的年华,回到相遇的那个时刻。这份回忆,比诗更加浪漫,比酒更加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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