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主义剧集要如何打动观众，众多知名导演这样说

从年初的《狂飙》《漫长的季节》到《不完美受害人》《装腔启示录》《好事成双》《父辈的荣耀》，越来越多秉承现实主义创作的剧集叫好又叫座。现实主义创作到底有什么样的原则和方法？哪些传统是应该坚持和传承的？又应该做什么样的创新？

23日，在2023四川电视节期间，阎建钢、陈燕民、巴特尔、韩志君、毛卫宁、杨文军、林楠、赵宁宇、黎志、刘雪松等国内知名电视剧导演齐聚一堂，把脉国产电视剧现实主义的创作。

此次来到成都参加四川电视节的导演们，都是国内电视剧行业的中坚力量。阎建钢、陈燕民、巴特尔、韩志君、毛卫宁、杨文军、林楠、赵宁宇、黎志、刘雪松等，涵盖了老中青三代电视剧导演。

“现在的传承，源自上一代电视人的创新；当下电视人所开展的创新，也有望成为下一代的传承。”导演阎建钢的开场白刚一出口，众多导演们不约而同鼓掌。导演陈燕民对此深有同感。在他看来，后辈接力前辈推动行业创新发展的脉络，在电视剧行业中一直存在，新时期开展电视剧创作，更要守住电视人所秉承的“根”与“脉”。

如何寻得到根？如何摸准脉？结合到现实中的创作经验，陈燕民也将这些问题的答案锁定在博大精深的中华传统文化和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中，“离开了这个根，创作就会成为无源之水。”陈燕民说，近年来国内涌现出来一批广大群众点赞的优秀电视剧，往往都离不开导演对传统的敬畏和对生活的深刻感悟。

自称是传统文化“铁粉”的导演林楠用“热爱”作为关键词，强调了保持敬畏之心的重要性。他回忆，刚入行的时候，印象最深刻的是拍古装历史剧时候的场景。带他的老师傅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查找史料，确定电视剧的表达细节是否合理。

林楠说，每部作品都能侧面体现创作者对传统、对历史的认知，“作为一名创作者，你该怎么向你的观众去表达？我想这一切的基础都是热爱。你得先爱你要表达的那些人、那些事，有了真情实感在里面，再传递给观众的时候才能打动别人。”

“为什么我们老要讲现实主义？是因为现实主义走到今天非常不容易。”导演毛卫宁感慨，2014年自己拍《平凡的世界》，但是这部戏最早从2005年就开始筹备，开拍之前的9年，有无数导演、投资方、创作人员想尝试这样一个作品，但都没有成功，根本原因在于现实主义电视剧在当时举步维艰。

2014年毛卫宁接手时，依然不知道前景如何，就在拍摄到100天的时候，投资方甚至直白地告诉他，可以结束了。“我说还有好多没有拍完呢。他们说拍完了也不一定能播得了，我们要从投资成本上考虑。我说不，你一定要让我拍完。如果超支了，拿我的稿费来填补。”

幸运的是，《平凡的世界》终于在毛卫宁等创作人员的坚持下拍完了，播出后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获得了不少年轻观众认可，甚至当时路遥的原著小说都卖断货了。凭借这部剧的成功，毛卫宁也拿到了第21届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最佳导演的荣誉。

对于现实主义的创作，毛卫宁认为，一定要关注现实、聚焦平凡人，在创作时绝对不能懈怠和悬浮，一定要最大限度地追求真实。毛卫宁以自己拍摄的《能文能武李延年》举例，当时要拍这个单元的时候，一开始考虑是不是去横店拍摄。但毛卫宁去看了，觉得不太合适。最终选择到了东北拍摄，拍摄地在中朝边境、离当年真实战场仅几百公里的地方，找到一个350.2米的高地，和原战斗发生地仅四米左右高差，一切环境都非常还原，甚至时间上，毛卫宁特意选了2020年10月8日开机，因为346.6高地的战斗，是在1951年的10月8日打响的。

“只要我们把年轻观众的代入感调动起来，让观众和角色之间产生跨越时空的情感共振，那么我们的作品就可以取得成功。”在毛卫宁看来，要做到这一点，关键是要加强作品的艺术性，按照艺术规律去讲好故事，让观众自然而然地受到感染，发自内心地认同作品所传递的价值观念。

导演杨文军认为，现实主义的创作，需要主创不断地挖掘、下沉，有了大量的素材时，再从中提炼内容和主题。比如在拍《功勋》孙家栋单元的时候，最终呈现的和原来的主题就不一样，“在和编剧下沉的时候先不要做太多的预设，脑袋里可能先有一个主题，但不要完全奔着这个主题去，而是先积累大量的素材，掌握大量的细节、故事、人物，然后在这个过程中，主题可能自己就慢慢出来了。”

他还提到，拍古装剧同样要秉承现实主义的创作态度。在拍《鹤唳华亭》的时候，团队从各种古代的资料、画作中求证相关的拍摄细节，发榜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耕作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剧组还有一个文化考据小组，只要剧中涉及的职业，就会有人去专门查阅资料。

参与创作《赵氏孤儿》《建军大业》《1921》的赵宁宇称，今年为了准备重大主题创作《曙光》，他已经在陕北沿着毛主席转战之路走了一遍。这些年为了创作党史、军史的影视剧，赵宁宇几乎走遍了所有涉及的地方，“我们要认识人，我走遍山山水水，认识每一个人物身后的故事，身前的故事。”

《问心》《二十不惑》系列导演黎志以刚刚播完的《问心》举例，这部医疗剧筹备就有两年，编剧走访了数十家医院，团队跟上百位医生顾问进行采风。在创作前，甚至都没有决定做心脏科的医生，一开始只是在做一个非常广泛的素材收集。这个工作结束以后，在海量信息里才发现，心脏内科跟心脏外科好像能提供更广阔的戏剧空间，“心外科每天刀光剑影，跟手术打交道；心内科有很多高精尖的学术。一个主外一个主内，这两个科室合在一起，既给两个主人公提供了戏剧创作的沃土，同时也会有矛盾跟冲突。”

在黎志看来，这就是现实主义创作的“真”，创作者要才能够大量真实的案例里去找到了自己的切口，“作为一个导演，作为一个创作者，核心要做的就是从这些海量信息里有效地去做加工、概括、提取，要有高度的洞察力，也要有敏感的感受力。要有诗意的，要有创造性的表达能力，把它形成故事，形成剧情、人物，作为一个文艺作品去展现在大家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