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怎么烧成这样?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淑贞把手指头凑到那人的鼻子下。
“少奶奶,还有气吗?”眼瞧见真是人,长顺这才不怕了。
“长顺,快把他背到你房里去,他还活着。”淑贞吩咐道。
长顺把灯笼交给淑贞,俯身吃力地背起了那人。两个人也不敢声张,悄悄地把那人背到了门房。
“快放到床上。”淑贞熄灭了灯笼,帮长顺放下人。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披散着蓬乱卷曲烧得所剩无几的头发,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分辨不出颜色的蒙古袍子。“好像是从口外来的蒙古人。”淑贞猜摸着。
长顺放低了声音,“我说少奶奶,该不是从口外杀人越货,逃到我们这里来的吧?”
“不管是什么人,总不能见死不救,你快去打一盆热水来。救人一命,总是有好报的。”
“喂,你醒醒,醒醒啊。”淑贞俯下身轻轻叫着。
那人慢慢睁开眼睛,挣扎着想坐起来。淑贞忙伸手按住了,“别动,你昏倒在了我们家门口,我一会儿就派人去给你请大夫,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淑贞尽量将语气放轻了,安慰着眼前受伤的男人。
那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细弱地,“水,给我点水喝。”
“你会说汉话?”淑贞又轻声问道。
那人虚弱地点点头。
淑贞站起身,倒了一碗水递到那人嘴边上。那人渴极了,捧着碗咕咚咕咚地把水喝了下去。喝罢水,头一歪,又昏睡过去。淑贞怜惜地叹了口气。
长顺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淑贞让他快去乐生堂把胡大夫请来。长顺“唉”了一声,忙又提着灯笼向外走去。淑贞想了想,起身把窗帘拉好,把一块手巾在热水盆里搅好拧干,俯下身帮那人轻轻地擦拭着脸上的污泥,心里想着这人的来历,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告诉老太爷。
那人一直就昏睡着,淑贞这么动他都没醒,淑贞担心他还会不会醒过来了。好在乐生堂的胡大夫很快就来了,他给那人号了脉,又查看了一下伤情。“这人的体格甚是健壮,像是习武之人。只是身体多处受了火烧之伤,加之奔波劳顿,多有虚亏。我给他开几服药,内服加上外敷,好生调养几日,就无甚大碍了。只是脸上和身上的烧伤之处要留下伤疤,这人得破相了,恕老夫才疏学浅。不过伤成这样,恐怕华佗再世也无回天之力了。”
“胡大夫,看您说的,真是太谢谢您了。”淑贞放了心,忙说。
“难得少奶奶一副菩萨心肠,医家治人之疾,应有割股之心,我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胡大夫倒是很欣赏田家这位少奶奶的义举,马上便开了药方。长顺一面代少奶奶送大夫出门,一面又带了药方去抓药。
淑贞和衣靠在椅子上,望着眼前昏睡的男人,等着长顺回来,也是一夜没消停。
田耀祖也一夜没消停,连输几局,实在玩不下去了,他才哈欠连天晃晃悠悠地从茶馆里走了出来。一直等候在门口的锦缎小轿马上抬到了田耀祖面前,轿夫掀开轿帘,“大少爷,请!”
田耀祖猫腰钻进了轿子,轿夫喊了一声,“起轿!”
轿子一颤一颤地晃悠,田耀祖却没了睡意,他想这么晚了我回家干什么,兴师动众的不得消停,就是挨骂也得等明天再说。所以轿夫问他是回府上还是上别处时,他立刻说,“废什么话?少爷我什么时候从‘聚财楼’出来直接回过府上?老地方,桃红姑娘还等着我呢。”
第二天田耀祖一进家门,就见田老太爷坐在院中的摇椅上晒太阳。田老太爷看着田耀祖,一阵咳嗽袭来,田丹丹攥着小拳头给爷爷捶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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