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有没有“解脱”这回事?
答:在故事里似乎有解脱这回事。但是,它不是真的。这不是你可以达成或得到的另一种状态。状态本身根本没有任何真实性——而解脱是当这一点变得显而易见的时候,或者更进一步说,当“生活意味着体验某种东西”的幻觉消失时。吊诡的是,在这种消亡中,首先揭示的是体验并没有发生。从来就没有任何分离。从来也没有任何问题。
问:那么,你不再有疑问了吗?
答:不再有了。可能会有一些实用性的问题,但是没有一个人设想在答案中获得满足。当有一种追寻的能量时,就会对问题进行探究,以便在找到答案时获得一种解脱的体验。貌似存在的我认为,这个解脱的时刻是真实而永恒的——然后它朝着个体圆满的目标又迈出了一步。然而,这是个幻梦。没有个体的圆满,不可能有,仅仅因为没有人。提出问题就已经是“它”了,而不是在得到答案时才有圆满。或者我们可以说,无论在问题中还是答案中都只有圆满,但这圆满当然会被追寻的能量所忽视。
问:为什么没有答案呢?
答:没有答案,因为首先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发生。问题可能会产生,答案也可能会给出。然而,它们不过是看上去发生的事,并不指向真实的发生。
问:到底有没有真实的发生呢?
答:没有。
问:嗯...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答:好吧,我不能这么说,然而这就是脱口而出的回答。另一种说法是我死了。这些答案似乎来自那看上去的消亡。不过,这仍是看上去发生的事情。“别的”什么都没有。
问:你是说你在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吗?比如一个开悟的境地?
答:不是的。可以说,解脱就是“无人之境”。没有人能够体验到他自身作为某样事物存在于此时此地。在故事里,“我”死了。
问:我还没死?
答:呃,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你”正宣称你是某人。而在我这里,没有这样的宣示。
问:你不是说过没有人吗?
答:是的,我说过,或者说,这是看上去发生的事。然而说实话,它不是来自于经验或觉知。显然,这是一个“直接的回答”。在这里面没有宣称我处于某种特定状态的觉知。没有人。
问:但是,你不是宣称你那里没有人吗?答:好吧,是也不是。在某种意义上,这是看上去发生的事情,不过它不是来自于经验。解脱不是意识到没有人,而只是在我这里没有人——如同在你那里没有人一样。当我说没有人的时候,我不是指另一种状态。看上去的我可能会认为我指的是另一种境地。它把它的存在体验为一种真实的境地,听到我谈论“没有我”,它可能会认为我说的是另一种(与“有我”)相反的情况。这两种情况分别是存在和不在。然而,首先就没有任何事物存在。这种存在所处的看上去的困境——寻求圆满(整体性)——不会被另一种叫作不在的境况所解除。存在和不在、“我”和“没有我”的一整套概念只发生在那个假设的存在前提下。“我”的存在不是一个真实的境地,因此,“我”的不在也不是一个真实的境地。这就是为什么所有这些宗教和传统基本上都失败了。没有“我”,所有这些用功、超越、探究、试图找到和理解“我”(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它只是让看上去的我忙于寻求——而不是让它(“我”,下同)可以有不同的作为。总之,这就是它所做的,可以说,这是它唯一的功能。然而,在这场追寻中,它似乎有洞察力、能够得出结论、体验到清晰明了以及所有诸如此类的东西。它可能感觉像是成功了并继续前行。然而,这更像是在兜圈子,永远找不到真正的答案。这一切都在幻想出的现实中兜圈子。“我”永远不会被发现。“我”永远不会被理解。“我”永远不会被消灭。当我说“我”死了,这只是一个故事。没有人活过,也没有人正在活着,那么谁能真正离开?
问:嗯...可如此说来,什么是解脱呢?
答:“我”的消亡。(解脱)也是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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