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丑下08以燕伐燕

章08

沈同以其私問曰：「燕可伐與？」孟子曰：「可。子噲不得與人燕，子之不得受燕於子噲。有仕於此，而子悅之，不告於王而私與之吾子之祿爵；夫士也，亦無王命而私受之於子，則可乎？何以異於是？」齊人伐燕。

【語譯】齊大夫沈同在非正式場合，以私人身分問孟子：「燕國可以討伐嗎？」孟子說：「可以。燕王子噲不能將國家送給他人，宰相子之也不能隨便從燕王手中接收燕國。這就像是你很喜歡某位下屬官員，於是你不經過齊王的允許，就將自己的官職俸祿送給那位官員。而那位官員也沒有受到君主命令，就私自接受你原本的官職俸祿，這樣可以嗎？這與燕國子噲子之的私相授受有何不同？」於是齊國攻打燕國。

【註釋】公元前三一六年，燕王噲召集群臣，廢太子姬平，將燕國政權託付給宰相子之，美其名是效法堯舜禪讓，實際上是燕王噲貪圖安逸，受子之等權臣愚弄。子之掌國政三年後，國政大亂百姓恐懼，廢太子姬平遂密謀鏟除子之奪回政權。此時齊國諸臣與齊宣王商討，是否趁亂奪取燕國。齊國大臣沈同就以私人身分來問孟子，是否可以伐燕國。孟子回答沈同說可以，於是齊國出兵伐燕國。齊伐燕的結果，見梁惠王下10。

或問曰：「勸齊伐燕，有諸？」曰：「未也。沈同問『燕可伐與』？吾應之曰『可』，彼然而伐之也。彼如曰『孰可以伐之』？則將應之曰：『為天吏，則可以伐之。』今有殺人者，或問之曰『人可殺與』？則將應之曰『可』。彼如曰『孰可以殺之』？則將應之曰：『為士師，則可以殺之。』今以燕伐燕，何為勸之哉？」

【語譯】但是齊伐燕後，齊國卻遭受天下人的唾棄，更引來諸國聯合討伐齊國，齊國伐燕的結果是得不償失。現在有某人來問孟子，是否曾經勸齊國要討伐燕國？孟子回答從未有過！因為當初沈同問的是燕國可否伐？孟子只回答可以伐，卻沒有說齊國可以出兵討伐燕國！假如沈同問：「誰可以討伐燕國？」孟子將回答：「為上天辦事的官吏，就可以討伐燕國。」因為就算是犯了殺人罪的人，若是要處死犯人，也不是隨便任何人都有權利殺死罪犯，而必須是由國家法官（士師）才能擔任處死犯人的工作。現在齊國只因為想佔個便宜，就去攻打燕國，就是在趁火打劫，如此不正義的行為，與不正義的燕國有何不同？齊國攻打燕國，就等於是不義（燕國）攻打不義（燕國），我怎會勸進這種荒唐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