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人文主义地理学的奠基性学者段义孚逝世一周年,译林出版社出版了段义孚的人文地理学开山之作《恐惧景观》。在天府书展期间,人文地理学者、段义孚经典作品译者刘苏与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讲师曾潍嘉,译林出版社主办的“恐惧与浪漫,孕育出文明——段义孚《恐惧景观》新书分享会”上一起探讨恐惧,解读浪漫,畅谈人文地理学,分享段义孚经典作品《恐惧景观》中的精彩内容。
段义孚被称为“地理学界的圣埃克苏佩里小王子”。他以人文主义地理学的思想将人的种种主观情性与客观地理环境的丰富关系进行了极具智慧的阐发,开创性地提出了“恋地情结”“空间与地方”等概念,并于2012年获得地理学界最高奖项瓦特琳·路德国际地理学奖。去年8月10日,段先生逝世,享年92岁,留下了《人文主义地理学》《浪漫地理学》等传世之作。
这本《恐惧景观》,深度探索了恐惧的空间以及这些景观如何在我们的生活以及历史的长河中发生变化。书中通过一系列跨越地域、时间和文化的文章,探讨了恐惧在个人和社会中的不同表现形式和成因:流行病和超自然幻象所带来的恐惧,乡村和城市中的暴力所引起的恐惧,对干旱、洪水、饥荒和疾病的恐惧,以及恐惧景观形成后如何影响和塑造民众的行为。
如何定义“恐惧景观”?段义孚在书中解释道:它们是混乱的、自然的和人为的力量近乎无限的展示。
刘苏进一步阐释了段义孚眼中恐惧的本质,即混乱的肆虐与对抗混乱的努力是一枚硬币的两面,而这枚硬币就是恐惧。其实,所有的景观都属于恐惧景观的一部分。比如,一座静谧的农庄也是一座恐惧景观,原因在于这一庇护所指示出外界肆虐的混乱。所以任何一种看似美好的景观都会在意指的层面上指向与它共生的反面,那就是恐惧。由此,恐惧可谓人类在这个社会上生存的底色。
在段义孚看来,恐惧这层底色会时常在人类五彩斑斓文化的包装下无情地显露出来。而这部作品恰好针对恐惧本身开展了研究。刘苏认为,《恐惧景观》是段义孚开始作为一名存在主义者去思考问题的转型之作,“立足人性里的恐惧,为我们展开了一幅从古至今既恐惧又让人感到绝妙的一幅画面,我个人认为这本书的精彩程度能与米歇尔·福柯的《疯癫与文明》相媲美。”
“《恐惧景观》是追求崇高价值的起点,”刘苏进一步分析,“因为常人避而不及的恐惧在存在主义者眼中恰恰是追寻崇高的根本起点。当人开始倾听良心的呼唤,勇敢地直面本真的自然与自我,从中生发出肩负自己存在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并践行本真的生存之路时,便已然走在追求崇高价值的道路上了。”
据译林出版社介绍,《恐惧景观》在装帧设计方面也体现了这种思路。封面选图出自瑞典画家哈尔贝克1856年的作品《哈尔斯普朗厄特瀑布》,三个人在岩石上生了一堆火,这样的生存环境给人一种恐怖感,而这幅画的天空却有北极光,让人觉得浪漫又崇高。所以恐惧和崇高可以完美结合在一起。
曾潍嘉则从历史视角中的两条时间轴来解读《恐惧景观》的结构。一条是外在时间轴,人们习惯以年、月来计算,与时代的背景密切相关;恐惧景观在时间的发展过程中,不断发生着转化,不断构建与消散。另一条是内在的时间轴,正如段义孚在本书中对一个人从儿童、青年到死亡的关注;不同阶段会生成不同的恐惧心态,这种恐惧心态和知识的生产是密切相关的。曾潍嘉强调,无论从哪一条时间轴,我们都会在历史想象和人本景观中看到,恐惧在历史反思中是如何生成的。
段义孚的作品,体现出一种共性:他的著作能够让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找到一个又一个鲜活的案例。《恐惧景观》中提及的现象是我们肉眼可察的,与人的实践密切相关。“段义孚先生的作品表达了人性,人的每个情感都通过时间和空间交织的地理学话语来表达。”曾潍嘉认为,段义孚著作最大的特点,并不是静态介绍或分享自身情感,更像是邀请每一位读者在情感和空间上与他互动,与他共情。“他的写作过程是指导我们从历史研究学、从人生经历去认识地理的过程,也是将情感融入地理的过程。这和我们今天的读者更能产生诸多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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