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皖南—2

风流皖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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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扬州外,杭州和徽商关系同样很深。徽州和杭州共饮一江水,渊源极深。黄金水路新安江从徽州过钱塘,流入大海,连接起了徽州和杭州这两个城市。除了水路外,还有几乎是徽州人陆路前往杭州的必经之路——徽杭古道。作为距离徽州人最近的淘金之地,杭州是徽商聚集的重要场所,历史上有无数的徽州人通过新安江水道去杭州经商致学。著名的“红顶商人”胡雪岩,安徽绩溪人,便是在杭州开启了他的政商传奇。
徽商从杭州获得巨大财富的同时,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杭州,尤其是化育了杭州的商业文明。今天浙商风行天下,其精神源头可以追溯到徽商。
在当时黄山的策划中,我留下两句话:“云中仙境新黄山”,这只是上半场;更重要的是第二张牌,叫“梦里江南古徽州”。放眼今日之中国,文化密度之高、精度之强、元素之多,非徽州莫属也。徽州可以成为中国向全球营销自己时的最具代表性的王牌。
除了徽州外,皖南的芜湖我也曾深入接触。1999年前后,一个芜湖的市领导来找我。当时芜湖长江大桥即将建成通车,由此政府特地设立了一个长江大桥开发区,他们找我来做关于长江大桥开发区规划建设的策划。这个项目也让我第一次对芜湖有了系统认识。
芜湖地区处于承东启西的过渡地带,很早即开始接受外来文化。随着中国在封建社会后期经济中心南移,以及近代“西学东渐”,这一地区的开放度更高、包容性更强、商业色彩也更浓。
如果说徽州(今黄山)偏儒雅,芜湖就是典型的码头城市,江湖气重。芜湖自古以来就是货物的集散中心,无论是早期的茶城米市,改革开放初年的“傻子”瓜子,电商新锐“三只松鼠”,还是“演而优则商”的赵薇,乃至坚称“自己没有梦想,只想成为人上人”的“得到”创始人罗振宇,芜湖的商业色彩自古浓厚。我和罗振宇也打过交道,平心而论这个老兄的确极其聪明,而且很有野心,关键是豁得出去,这些都符合优秀商人的标准。
除了商业发达外,芜湖也有文化底蕴,《儒林外史》的作者吴敬梓也曾留寓芜湖,写了不少芜湖的人和事,如书中的范进、牛布衣等原型都出于芜湖。汤显祖的千古名作《牡丹亭》也是创作于此。今天的芜湖是安徽融入长三角的先锋,其GDP稳居安徽第二,潜力很大。
一路走来,我可以说踏遍皖南,包括安庆、铜陵、马鞍山、芜湖、宣城等,这一路恰好也是李白的“诗仙之路”。李白一生走遍名山大川,从“仗剑去国”到绝笔当涂,先后五次来到安徽,并最终在安徽——主要是皖南——度过晚年。
我小时候曾背过李白的《望天门山》: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诗中描绘的天门山,雄踞芜湖北郊长江江畔,其壮观景色是我对安徽的最初印象。
李白的另外一首诗更加精彩。当时的江南西道泾县(今属宣城)富户汪伦是李白的超级拥趸,听说李白游至安徽,就邀请李白去做客,期间好吃好喝款待。“秀才人情纸半张”,李白想以诗相赠,却一直动不了笔。直到临别时船已离岸,李白还没有拿出作品。汪伦为人却是厚道,在桃花潭边一路踏歌送别,李白大腿一拍,有了: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传统的中国诗主张含蓄,而这首《赠汪伦》却近乎打油诗,以直呼己名开始,又以称呼对方的名字作结,实在算不上精致,但这种洒脱、直率脱口而出的情感,居然成了千古绝唱。天下比汪伦有钱、有权的人不知凡几,但这一首《赠汪伦》却成了中国人关于友情的坐标。
我曾专门去过桃花潭边发思古之幽情。文人难免落魄,江湖自有真情,安徽之于李白,四川之于杜甫,都是诗人苦难一生中最大的精神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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