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没钱又没房｜茶馆·鬼疯子

鬼疯子的房子卖了，房钱过了一半，新业主催着搬家。他不得主意，当时把陶顺叫到书房，跟他讨论一切。说：“老陶呀，现在新业主催着搬家，房也没找妥，怎么个搬法呀？”

陶顺大大咧咧的，说：“老爷，他催他的，咱们也不能就搬。北京的习惯，典三卖四，典押的房三个月腾空，卖的房四个月腾空。咱们才住了一个多月，也不能就搬。他要再催，我跟他说说就是了。”

鬼疯子继续说：“还有，老陶呀，现在我的事情，江河日下，我打算买一处小房儿，剩下几个钱，也好垫办着过日子。你以为如何？”

陶顺眼睛一亮，说：

“主意固然不错，可急抓买房，哪里有合适的？再一说木器等等还有不少，小房儿如何摆的下？急卖也卖不出钱来。

据我的意思，先租一处，花几个月房钱，算的了甚么，慢慢的再物色合适的房子。把用不着木器开消开消，再往小房儿里一搬。您想这个办法怎么样？”

鬼疯子向来不懂生计，最听陶顺的话，说：“就这们办了，你就张罗房子罢。”

过了些时，陶顺在方近租了一处房子，每月租价十二两。定日搬家，知会新业主，房钱两交。等搬过家去，又卖了一阵子东西，反正都是陶顺经手，鬼疯子还是整天瞧书作诗，任事不管。

待了几个月，继厚向鬼疯子说道：“上次父亲说是买房，已然好几个月啦，房也没买。每月花这些房钱，日复一日，把钱财耗没了，岂不是一件糟事？”

鬼疯子一听，也不甚急，说：“你不提我也倒忘了，我催着陶顺找房就是了。”

第二天跟陶顺一说，陶顺说：“现在倒是有两处房，俟qí等家人看妥，再请老爷过目。”

鬼疯子点头答应。

这话一说，又因循了半年多。一天，继厚又催鬼疯子，鬼疯子又催问陶顺，陶顺说：“我的老爷，还买甚么房哇？现在银子满共就剩了十六两八钱七分四厘。”也难为这个厨子升班的管家，倒真官事一个样，没零儿不成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