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第334集｜田小娥求鹿子霖

他几次在白鹿镇通白鹿仓的路上学来学去，总是下不了决心，鼓不起勇气走过去。他想起把田福贤押上白鹿村戏楼，再押到铡刀口时的情景。他那会儿作为妇女代表，风风光光地坐在戏楼上，观看对田福贤的审判，看见田福贤被勒索拘勒成紫茄子色儿的脖颈和脸庞。两只翻凸出来的眼球布满了血丝，那眼睛里流泄出垂死的仇恨，垂死的傲气和少许的一缕胆怯。现在，那两只翻凸出来，布满血丝的眼球终日渐浮现在他眼前。他直瓢舀水时，那眼球在水缸里，吓得他失了手。他拉风箱烧锅时，那眼球又在灶膛的麦秸火焰里，吓得他几乎折断了风箱杆儿。更为不可思议的是，他在冒着热气的熬得粘稠的苞谷散子的粥锅里，又看见了那双眼球儿。那天坐在白鹿仓会议室后排的拐角，他鼓足勇气，从两个脑袋的间隙里偷偷溜了田福贤一眼